只要这世间还有路,哪怕前路迷雾萦绕,终会有人踏破阴霾,向生而行。
到那时,不必登仙,也可以怡然自得。
可惜那时,贺清蕴还没有想到这些。她只当是触景生情,又是忽而想起了方才陆夕颜那副“大人”模样,她思索了良久,才缓缓回道:
“这世间,不止这双鹤可以游于山水间。你看啊,纵使这枯藤再过低垂,任是河水一路东去在不复返。但只要是随心所想,就都是自由的。”
贺清蕴把那幅《松鹤图》放在了桌案上,拿起了毛笔,笑着对她说道:“要不要添上几笔?”
“画什么?”
“你说什么,我就画什么。”
“那我给你磨墨。”
浩瀚远山之上,迷蒙云雾之间,似有一只黄鹤迎风而起,缥缥缈缈,松鹤不群。
一笔添去,见陆夕颜又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贺清蕴再次提起毛笔,又在上面题了一行字:
却归来、再续汉阳游,乘鹤而去,直上云霄。
陆夕颜静静的端详着那幅画许久,似心有所感一般,两人皆是异口同声:
“送给许司羽可好?”
话刚说出口,陆夕颜不由会心一笑,又从身后抱住了她,开口道:“人都说见画如面,说不定呀,她也有话想对咱们说呢。”
贺清蕴回身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着说道:“那这不正好是‘飞鹤传信’了么?”
“那我现在就安排人把它送到许府。”
话毕,陆夕颜面上终于绽开笑颜,伴着和煦春光,她起身向前院走去。
这人行动力还真是快,不过可惜,这么一大院子的书都留给了自己,看来呀,今天可有的忙了。
贺清蕴无奈的笑了笑,想到她之前那副毛燥样子,又怕自己再像她那样把书卷落地上,她起身来到了庭院内,寻了一处地方收拾衣衫。
今日她身着一身水色衣裙,纱织的腰带轻系,长发高高挽起,玉钗松松的簪着。此刻她又将袖子用锦帛束了起来,倒更显得几分清新脱尘。
一道山水屏风之后,仿佛隔绝尘世一般,一道冷冷清清的身影立于其后,他静静的望着院中之景,眸光闪烁之间,似含着层层向往,可他却并没有移步上前。
“你不是想找她吗,为什么不过去呢?”
“我……”
沈砚修嘴张了又张,但凝噎许久,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两日前……
他好不容易解决完刑部事宜,刚命文思去东府找她,可谁知,却被人告知贺清蕴已经去望月楼等自己了。
他又急忙赶去了望月楼,但刚一进门,看到的便是满屋狼籍。这时又有一位衣衫凌乱的女子从西楼跑了出来,说贺清蕴骑马走了。
他按照那人所说的方向追去,入目便是一片打斗痕迹,盈盈月光下,那道鲜红血迹直直刺痛着他的双眸。
几乎是想也不想,他骑着马想要追过去。可谁知,文思劝他以大局为重,又是调用了府兵,才动身追出了城外。
他找了整整一夜,可谁知,再次见面之时,看到的却是她和另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嬉笑打闹的身影。
只一眼,他便觉得天旋地转
不过更让他生气的是,贺清蕴不仅不和他解释,还一个劲的维护那个人。
遥想那天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