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千歌坐在石床上攥着玻璃珠子发呆。

知她怕冷，石床早被知微铺了厚厚的被褥，跟前火堆燃着，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意。

风雪掩盖了光线，天有些暗，千歌对着空寂的山洞，突然觉得有些孤单。

反复揉搓着珠子，深呼一口气埋进被褥疲乏地回忆昨夜之事。

她果然还是希望能立刻杀妖，便没有答应知微。

然后就被晾了一整天。

千歌不笨，一天时间已经想通了，无论知微变成男人的事还是入平遥宗学习的事，她都只能去适应。

上阳宗火迸发的暖意透过玻璃传到手心，千歌释然吐口气，她总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和知微决裂。

洞里太静，除了风雪的声音再无其他，千歌被这无边的孤寂扰得焦躁，闭眼强制自己睡下。

知微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得很沉，走近将她抱下床放到火堆旁，唤醒后拿出一壶水喂还不清醒的她喝下。

“饿了吗？”

千歌还有些发懵，闻言下意识点头，后反应过来，“知微，放我出去吧，这里太安静了”

不过才一天，知微这般想着，又问千歌，“这种山洞你自己一个人能撑多久？”

千歌摇头，她又没试过，如何能知。

“百年呢？”知微又问。

身前人明显顿了一下，没再接话。

知微已知晓答案，不再追问。

重启的九次世界里，有两次她被另一个异世人关了整整百年，直到魔尊现世。

知微心情突然有些不虞，从储物袋拿出两个还冒着烟的热包子递给千歌，“先吃东西”

千歌捧着包子坐起身，下意识喊了一声知微，在其还没褪去的不悦视线里愣了一瞬，又乖乖闭口。

“两日后，我送你去学堂”知微这次没有征求千歌的意见，也知没有必要，千歌会妥协，因她从不是一个看不明白的人，会权衡利弊审时度势，适时服软。

千歌沉默地大口吃着包子，因咽得太急被呛得止不住咳嗽，知微替她顺气，又拿出一壶水递给她，顺手抹去她眼角被呛出的泪花。

“要在平遥宗待多久？”千歌忍不住问出口。

她已然妥协。

知微眸色暖下来，“夺得宗门弟子比试前五名次”

晚上，知微留了下来，一如既往地要抱着千歌睡觉，被其态度强势地拒绝了。

男子不同于女子，千歌裹着被子坐在床角，又扔给知微一条，“床太窄了，就靠着墙坐着睡吧，之前赶路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

知微掂着被扔过来的被褥原地站了许久，见千歌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最终妥协地裹在身上靠在她身边。

两个人并排坐在墙角面对着火堆有一搭没一搭儿地说着话。

热意铺在脸面，千歌心里划过一丝暖意，紧握着玻璃珠靠在知微肩头又忍不住喊了一声知微。

她好像很喜欢叫他名字，特别在能得到回应的时候。

“如果以后妖魔退去了，你能不能……”

“陪你重建上阳宗”知微接话。

千歌呐呐地闭口，拽着被褥映着上阳宗火露出一丝傻气的笑。

*

清晨，千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大脑发愣地看着头顶的山洞，身上被褥盖得厚实，暖洋洋的，让她禁不住想再睡个回笼觉。

甩甩昏沉的脑袋，奇怪，她昨晚不是坐着睡着的吗？

千歌想着，突然僵住，猛地掀开被褥坐起欲爬下床，被原本就箍在腰间的手紧紧拦住。

“不怕冷了？”沙哑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身后人习惯性将千歌抱紧了枕在她肩上，就要带着人重新倒回被窝。

“知知知！知微！”千歌脸色爆红，焦急地拍打着他手背，“你你你！你放手！”

她竟然跟一个男人睡一张床上了！

见人不为所动，千歌更急得冒烟，“男女授受不亲啊！怎么能……能么能……”

“又不是没睡过？”知微将人制住，带着倒回被窝。

千歌忽然想起知微还是女子的时候，确实睡过一次……

“你起开！”千歌更急，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知微是男人！

她挣脱得太激烈，知微睡意被折腾地跑了干净，只好抱着人坐起身，给两人都施了净身术，想了想，还是道:“你得适应”

这哪能适应得了！

千歌憋了半天，没忍住道:“以后不要抱着我睡觉了，这种事是……”

是仙侣才能做的。

知微不置可否，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带了剑鞘的剑放置在千歌跟前，转移话题道:“从丹叶城捡的，以后还要认主，莫再丢了”

千歌愣了一瞬，是那把被她丢了的灵剑。

“我不要”忍不住皱着眉头拒绝，这把剑是上古灵剑，即使心智不成熟也不会认她这般资质的人为主，上次知微离开后它就失效了。

知微没劝她，将剑鞘拉开，露出了里面残破的剑体。

裂纹遍布，如何还是当初那把灵剑？

千歌惊怒，“你把它怎么了？！”

“安心，还有一丝气”知微安抚她，殊不知这种安抚没起到任何效果。

“知微，若要走剑修之道，剑和主人必须精神合一，你这样违背灵剑本身的意志强迫它是不会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