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祉正看的出神,江遗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将先前让小杨打听的事情一点点说予她听,似乎是在刻意证明自己博学多识,以此改变在她心中的印象。
她并不习惯他这自来熟的模样,心不在焉的轻“嗯”了一句,悄悄与他拉开距离。
月明如昼,海浪声里夹杂着居民的祷告轻轻传来,连微凉潮湿的海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远远瞧见冉云清与戴苍在不远处的树下并肩而立,那一红一白的影子在深沉的夜色里如同一双两尾鱼,相偎相依,分外和谐,让人移不开眼。
她打心眼里祝愿这对师兄妹能走到一起,但她也知道姐姐的顾虑,面对这种情况,她无可奈何,谁让她也是个恋爱小白,毫无经验。
鞋子踩在细腻的沙子上,轻轻地陷进去,不一会她的鞋子里便满是细腻的白沙,走起来格外不舒服。
她索性把鞋子脱掉提在手里,抬头见不远处一紫袍男子在夜晚里支起摊位,不由得走上前去。
摊位上摆放的都是从海里捡来的贝壳海螺制成的饰品,还有各色鱼类鳞片,在篝火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她拾起一个海螺,这个海螺没什么装饰,看起来有些年岁了,不禁好奇地问道:“公子,你这里的海螺与海里的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男子狐狸似的眼睛微微眯起,认认真真打量她片刻,半晌后淡道:“如果你是我等的那个人,自然知道这海螺的特殊之处,可惜,你不是。”
“原来不是拿来卖的?”她感到有些费解,再瞧瞧那海螺,实在参不透什么玄机。
“自然不是,我在等人。”
恰在此时,一张燃着火焰的符纸带着凌厉的疾风从远处袭来,直奔那紫袍男子而去。
男子目光一凛,纹丝未动,只是身侧金色微光一闪,那符纸似碰到什么无形的壁垒,很快就熄灭化为灰烬。
“冉云祉,他是妖,你离他远一点!”
江遗的声音伴着金玲的声响由远及近,漆黑的天幕之下,他两指之间夹杂着一张符纸,站在她三步远的地方略有些轻蔑的看着她:“你这样的笨蛋,连妖怪都分辨不出,小心被妖怪伤了都不知道。”
他还是这样下意识的把人看低,冉云祉毫不示弱,瞪着眼睛反驳:“别把我当成傻子,我当然知道他是妖,那么大的尾巴,我又不是瞎子,我一早就看到了。”
九尾狐嘛,尾巴一甩便让那符纸无处可进,以前只能在志怪里看到的大妖,如今在这里让她遇上了。
江遗怔了怔,手里的动作僵了一下:“你为什么能看到?难道你也是捉妖师?”
说罢他又摇摇头:“除了无双盟,捉妖师全都是不入流的散人。而且你也没有捉妖铃。”
“她身上有灵泉玉,自然能一眼看到我的真身。”九尾狐声音没有什么波动,似乎并不觉得江遗会对他会造成什么威胁。
“灵泉玉……原来是被你拿走了?”江遗呆呆的站在那,看她的眼神已不再是轻蔑。
无双盟也是寻找神物的一个门派之一,受师父所托碰碰运气,只是当他找到灵泉玉的位置时,神物已经不在那里了,来到这里与他们相遇,仅仅因为是个巧合。
这样的相遇巧合,让他心里稍稍有些异样,只是他辨不清楚。
远处两人听到响声赶到他们身旁,冉云清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人回答,九尾狐兀自开口:“看来今日并不是个适合出摊的日子,在下这就离开了。”
“不行,你不能走!”江遗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神,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说话间又抽出几张符纸,“今日有我无双盟弟子在,还有名震天下的灵泾山弟子,你这妖孽往哪里逃?”
“你们要捉我?”
九尾狐慵懒地站在那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勾起,无端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你们用什么理由捉我呢?斗胆问一句,在下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么?”
“这……”他愣住了,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如果我没有做那些事情,捉妖师便没有捉在下的理由。”
江遗说不出话,如师门所言,若非穷凶恶极的大妖,无双盟不便出手。
冉云清点点头:“他说的没错,此番我们不会出手。”
“告辞。”九尾狐将摊位上的首饰收好,绕过冉云祉身边时,突然顿住脚步。
“既然灵泉玉在你们身上,想必你们是为鲛人泪而来,我观诸位都是人类之身,在下奉劝你们一句,烈海深处,非是寻常人能去的。”
众人还没做出反应,九尾狐已款款离开。
“他在危言耸听?”冉云祉瞧着他的模样又不像。
几人心思各异,冉云清紧紧捏紧了拳头,她知道九尾狐的提醒是真心实意,因为前几日,她从系统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话。
“烈海与寻常深海没什么两样,可在月亮最圆的夜晚,海水便会变成如血一般的深红色,此时进入烈海后找到引路神兽亦或是鲛人的信息,才能知道神物所在。”
“但,此程万般凶险,只因那地方妖物横行,数以万计的妖物守在鲛人泪旁,去到那里的人类,多半九死一生。”
一直沉默的系统,在他们来到烈海的那一天,突然告诉了她烈海的部分秘闻。
那里很危险,可她不得不去。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是因为她不想让她在意的人涉险。
月亮最圆的时候,是中秋。
她已决定孤身一人前去,这是她作为被这个世界选为救世主应该做的事。
烟火从平地里燃起,在天空厚重的乌云之中绽开,黑云压境,风雨欲来。
被烟花照亮的明明灭灭的身影,有一双手轻轻的握紧了她,似乎要把身上的力量传递给她。
他平日里虽然不着调,但穿越以来,他并不会轻易越矩。
她抬眸望过去,戴苍原本漆黑深邃的眼眸被眼光映成漂亮的琥珀色,牢牢锁住她,像温暖的阳光驱散浓重的夜。
“这点小难题,难不倒我们。”他说。
冉云清冲他尴尬地笑了笑,无声地抽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