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榷这一路走得嗓子疼得越发厉害,几乎要冒烟,就算里面现在真的藏满了杀人犯,他都要闯进去把杀人犯杀光了,再迫不及待地喝一口水。
推开房门后却没出现什么危险,里面的装潢反倒是让人意外——看上去跟外表的破破烂烂毫无关系,内里竟然是非常低调奢华的装修风格。
看那亮的能当镜子照的地砖,云榷想起自己第一次到宋家老宅的时候也是这样,里面干净的处处都像是能上去舔一口,而自己脏兮兮的像是在垃圾山里睡了十年刚挖出来。
他小时候没现在这么“铁石心肠”,甚至有些不知从哪儿来的多愁善感——当时因为这样的对比心里自卑难受了很久——现在想想,恍如隔世。在许许多多的痛苦与麻木洗刷后,他的情绪,乃至于情感,都像是穿上了层层叠叠的钢甲,僵硬而无坚不摧。
云榷脱掉鞋子走了上去,从冰箱里拿了瓶水,一口气灌下去了一整瓶。
他喝完水,一回头就对上站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主任,云榷眉头很轻地蹙了一下,拧上瓶盖将空水瓶丢了,“你也是我什么亲戚吗?”
“也?你遇到什么亲戚了?”主任说话时仍然看着他。
云榷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主任这才说:“你妈妈她们家人吧。”
云榷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平淡,像是早有猜测:“你不是认识我,你是认识我妈。”
“认识,也认识你。”主任说完,回味的时候才忍不住似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开怀,好像是什么惊天的大笑话似的,笑得他弯下了腰,半晌都直不起来。
跌跌撞撞地跌坐在了沙发上,他才重新抬头看过来,“多大了?”
云榷看到他眼底仿佛有一闪而过的泪光,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不知道。”
主任的笑容僵硬了许久,“是吗?”
云榷没年龄,生日更是不详。现在身份证上的都是宋唯先当初随口编的日子,把他算作了和宋秉初同岁。
“那你妈妈……”
“没见过。”
主任神情呆滞了一瞬,看着他,回神后也半晌没有再开口。
“爆炸的时候,有个人跟我在一起……你见到他了吗?”云榷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
主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后才嗯了声,说:“见了,抱着你那个混血小子对吧?炸晕了。”
“那他人呢?”云榷立刻追问。
“一个没留神,不知道让谁带走了,估计是邢湛那小子。”主任说。
云榷哦了声。
主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目光如刀地看向他:“你跟他什么关系?”
“朋……”云榷忽然停住了,又说:“前男友?”
“你都谈过恋爱了?!”主任很是震惊。
云榷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长辈语气说得愣了一下,而后又觉得自己愣得莫名其妙,又一点头:“嗯。”
“……”
“那怎么分手了?”主任很是关心。
云榷轻蹙眉,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是谁?”
管这么多。
主任勾唇笑了下,随后无奈地摇摇头,只说:“我姓陆。”
云榷没被敷衍到:“你跟我妈认识?什么关系。”
陆先生一低头,似是笑着的,又像是在那一瞬掩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情绪似的,他十分讨厌地学云榷说话:“我跟她的关系啊,朋——”
云榷高高挑起一边眉头。
陆先生看着他,大笑着接上:“朋友!”
云榷眉毛这才降下来,“哦。”顿了片刻,置换似地说:“谢谢,我叫云榷,天上的那个云,商榷的榷。能不能借我浴室洗个澡?”他得收拾一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宋秉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