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灭族,凭一己之力厮杀上魔域之主的位置,任是谁换了顾盏位置,都不会宽容良善得起来,否则只能落得白骨一场的结局。
有仇必报,锱铢必较。
宿饮月想要杀他,无疑踩在顾盏的底线上。
可经过今晚的谈话,宿大小姐什么话都敢说,口吻和容色一样轻淡,顾盏也不禁怀一点不明不白的宽容。
也不是什么大事。
宿饮月往下说:“我先前不知道你怎么看宿家,怎么看我爹,不知道这桩人情。”
据说顾宿两家定的是娃娃亲,宿饮月和顾盏幼时甚至没见过面。
可想而知,那两家定亲当然是看他爹。
难道还能是看他?
“所以也有想过,你不答应的话我该怎么办。”
顾盏:“洗耳恭听。”
好像真不能怎么办。
宿家家主不答应,顾盏再不答应,这两个他打又打不过。想来想去,唯有用神行千里的游戏技能卷铺盖跑路,等个十年八年,百八十年能打过再回来。
修仙界,就是这样的残酷且真实。
“你从魔域踏足南洲,踏足仙道的领地,想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做。”
血海深仇,容不得不重要。
宿饮月认真答复他,话锋一转,并不提传统的倾力帮助这茬:“你不会想和宿家结仇,也不会想被阴阳两界打扰。我恰好倚靠着宿家,且有足够的财力买阴阳两界的任务。”
“宿大小姐这是——”顾盏耐心听完,一字一字饶有兴趣,似乎不觉被冒犯,“想要继续买凶下去的意思?”
宿饮月明明前面还说不管怎样仍拿顾盏当未婚夫看待,不惜人力物力。
两句话的宿饮月,俱像在说真话,难辨真假。
正如也不能确定究竟哪个是宿大小姐的真面目。
其实无关紧要,绝对的实力带来绝对的自信。况且宿饮月说话不带恶意,不是威逼利诱,只是平平淡淡地陈述自己的心路历程,带着绝大部分人不能做到的磊落。
但…很有意思。
宿饮月:“差不多。”
顾盏波澜不惊地问他:“出多少?”
“先来黄金两万斤。”
宿饮月知道黄金不是修仙界的传统货币单位。
没有办法,这种不光彩的事,且不说他先愿不愿意打算去做,就算去做,那也不能用宿家的钱。
只能先挪下自己剑三背包里为拍大铁准备的资金。
顾盏淡淡道:“倒少见黄金交易。”
宿饮月觉得既很难解释拍大铁,也很难解释穿书,毕竟他自己都没有完全的明白,决定放弃挣扎,简短地概括道:“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
倘若对方是君子,那一定会知情识趣,不再穷追不舍。
很可惜,顾盏不是,他百无聊赖地叩下剑鞘:“我不介意。”
顾盏不介意,那么宿饮月也不介意:“我原来想用它们铸一把剑。”
“一把叫霜影玄玑的剑。”
霜影玄玑,剑三纯阳紫霞功100级橙武。
紫霞功,常被称呼为气纯。
剑气两门,水火不容。
宿饮月作为曾经的雕像,现在的排名剑纯,去做气纯橙武,那意义无疑等同于顾盏作为男频男主,却背叛了异性恋。
都很难以启齿。
宿饮月补充道:“一把很好看的剑。”
他自己不知道,提起剑时,他的眼睛很亮。
顾盏见过很多剑,剑出鞘的一瞬间美,杀人溅血的一瞬间也美。
可不会美过此时此刻宿饮月的双眼。
顾盏忽然又认为那把黑剑,没有那么衬宿大小姐。
因为那把剑没有那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