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的布之下,是一枚古朴的银钗。
“师太说你早就喜欢这个,如今分别已成定局,他日不知可还有机会再见,今日便送给你。上面没有峨眉的标志,只是一支普通的银钗。遥祝你早日实现心中愿望。”
赵秉兮没有说话,却眼眶红了。
良久,她才慢慢从师妹手中将其接了过来。
赵秉兮再次坐回来时,头上的钗子又从原来的一支变成了两支。
唐逸鸣试着打趣道:“去买酒还顺便买了一支钗子啊?”
赵秉兮仿佛心情不错,爽朗地回答道:“是啊,我是钗子收藏家,如何呢?”
见她没那么伤心了,梁生忆也赶紧加入话题:“你不当你的药茶发明家了?”
赵秉兮:“当啊,回去天天泡给你们喝。”
梁生忆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敛。
大家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也都屏息凝神。
结果梁生忆十分认真地对赵秉兮说了一句:“其实我还真有点想念你的药茶了。”
“切~”解捷平和唐逸鸣齐齐发出嘘声。
赵秉兮却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重重地拍着梁生忆的肩膀:“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啊!回去我就给你泡茶,你可别又不喝啊!”
话音刚落,她又立刻机警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个立字据。”
说着就要给她找纸笔。
……
武林大会有惊无险地落下了帷幕。
虽然武林盟主以及各个门派的人在得知梁生忆的真实身份后,都十分热情地邀请她过去游玩,但梁生忆都婉言拒绝了。
回宣源城的途中,几人半路找了个客栈歇脚。
没想到梁生忆半夜出来上茅房时,脖子后面突然挨了一棍,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她再睁眼时,看到的是被麻绳绑着被打得浑身是伤的玄慧。
为首的人又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唾骂道:“你是你个秃头想向他们报信?”
玄慧已经被打得满嘴是血,眼神涣散,说不出话来。
见梁生忆醒了,头子不怀好意地朝她笑了笑,向她走过来。
他拔出一把刀,“噌”地一声插到梁生忆面前的地上,厉声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把那个和尚杀了,我可以留你一命;要么,我直接把你杀了。”
梁生忆知道,他们既然大费周章把自己绑来,肯定不敢要她性命,只是耍耍嘴皮子罢了。
但她揉了揉后脑勺,还是撑着地站了起来。
她双手握住刀柄,奋力把刀拔出来,而后将其抬起,慢慢横在了自己的脖子前。
那头子见状,以为她要自尽,赶忙冲上来想拦住她。
却不想梁生忆将刀锋一转,直直地向他砍去。
那头子眼睛瞪大,连忙向后仰去。
但躲闪不及,胳膊上还是开了个口子。
他恶狠狠地盯着梁生忆,眼神中像是淬了毒一般,笑声震得人心头发颤:“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他下巴一抬,示意旁边的几个小弟上去。
梁生忆虽然筋脉被废,练不了武功,但没有内力不代表她手无缚鸡之力。
当初在药王谷时,二师姐也教过她几招。
眼见周围几个人就要冲上来,梁生忆目光闪烁,刀光掠过她的脸庞,她眼疾手快,伏身砍向一个人的大腿;而后一个扫堂腿,把旁边的那个也绊倒了。
不过下一刻,四五把刀就已经齐齐地把她的脖子围住。
那头子带着包扎好的胳膊慢悠悠地走过来,垂眼看她,嘴角依旧挂着如泥沟水般臭气熏天的笑:“不是很能耐吗?怎么不继续了?”
梁生忆余光瞟着脖子上闪着寒光的几把刀,尝试跟他谈判:“你们把那个和尚放了,我老老实实跟你们走,绝不反抗。否则,如果我出了事,你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嘁,能抓两个,为何要放一个?而且我们把他放了,让他回去报信吗?”对方一边说,一边拿着把匕首,在梁生忆脸上拍了拍。
刀尖在脸上胡乱地划过,刺激着恐惧丛生,梁生忆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兵刃相接的打斗声。
头子拿开匕首,与梁生忆一齐朝门口看去。
只见解捷平领着不知道哪里带来的一帮人,一路冲了进来。
解捷平的脸其实早就治好了,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之前还是在脸上敷着一块布。
如今他把布和眼罩都摘了,露出真面目,倒是平添了几分威严。
“来者何人?”
这边的头子刚发话,解捷平旁边跟着的一个小弟迫不及待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这可是南派魔教五少主,解捷平!”
头子神色犹豫起来:可是魔教南派,不是已经被灭门了吗……
那小弟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接着说:“我们只是有几位长老被害,收到一些打击,又不是被灭门了?江湖上那些鼠辈放出来的消息也能信?!”
解捷平接着开口道:“官爷,这两位是我的好友,不知哪里冒犯了您,需要您亲自动手?”
听到这话,梁生忆惊讶一瞬,而后释然地闭了闭眼睛:
官府乱世,佛子染血,书生拔剑,反派救人。
她不由得摇了摇头,暗自感叹道:这世道真是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