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会的。”
霍英展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轻斥道:“胡闹什么。”
霍上将的眼神冷漠而无情,他见过太多死亡,更无法理解霍郁柏对纪鹤的执着。
一个连信息素都闻不到的Beta而已,不值得霍郁柏为此分心。
“他不会死的。”
“他说要一直陪着我的。”
“他喜欢我,他很喜欢我。”
霍郁柏整个人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没有注意到卫星电话早在两分钟前就挂断了。
“是啊,我明知道他这么喜欢我。”
“我都做了些什么。”
Alpha仰着脖子大口呼吸,根本不敢去想,纪鹤那个时候会有多难过。
机器人管家听见了这不寻常的动静,伸出机械手臂敲了敲门,出声道:“少爷,您还好吗?”
过了几分钟,那扇门才缓缓打开。
“有事吗?”
Alpha的声线在抖,似乎极力压制着什么,好似在空气中刻下斑驳的几笔。
机器人管家没有动,用冰冷机械的声音回答道:“时间不晚了,您早些休息。”
那张没有五官的金属面容消失在霍郁柏的视线里,Alpha走了出去,关上门,来到一个被封存了很久的房间。
这是他母亲的房间。
霍上校推门进去,里面的陈设没有变化,因为没有人住的缘故,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失去母亲的那些日子,霍郁柏每晚都会做噩梦,索性整夜整夜不睡觉,就待在母亲的房间里。
“母亲。”
霍郁柏站在那里,伸手摸了摸墙壁上母亲挂的织布框,并不会有人回应他。
“我把一个很重要的人弄丢了。”
Alpha说的很慢、很郑重,眼眶一点点酸涩起来,视线瞬间变得模糊起来了。
他有些说不下去,胸膛上下起伏着,怀里的打火机掉了出来。
霍上校立刻弯腰捡了起来,用力摸着那上面的柏树叶纹,直到冰冷的金属在皮肤压出纹路。
“母亲,我该怎么办?”
他将自己关在母亲的房间里整整一天。
明明屋子里很暖和,靠在床尾的霍郁柏独自蜷缩成一团,却觉得天寒地冻。
“哥哥?”
霍令月坐在电动轮椅上,让身后的机器人管家代替自己敲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哥哥从来不会这样的,心里有些担心。
“哥哥,你开开门。”
良久,电动轮椅滑进了一片黑暗里。
灯亮,霍令月捏着膝上的小毯子,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哥哥,张口问道:“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他弄丢了。”
Alpha垂着头,嗓音沙哑,一双泛红的眼眶随着转身的动作扫了过来。
从小到大,霍令月都没有看见过哥哥这个样子,像是丢了三魂六魄。
“哥哥,你在说什么?”
“他们说出事的那架星际飞船,上面有哥哥喜欢的人。”
霍令月张了张口,想到那张长得吓人的遇难者名单,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席卷了她的身体,她看者Alpha猩红的双眸,抿住了嘴唇。
“怎么会这样……”
在霍令月的眼里,她的哥哥沉着、强大、无所不能。
可这样的人,此刻半跪在她的轮椅前,整个人都在发抖。
霍令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Alpha的灵魂都在呜咽、求饶。
“明明不想离开,为什么还可以说出没关系。”
“他明明就很难过,为什么还要忍耐?”
Alpha的声音语带哽咽,低着头,脊背弯曲成一张绷紧的弓。
在Beta一次次问喜欢的时候,他该坚定地回答,而不是觉得来日方长,可以等一等再答。
他把自己惯坏了,可又一走了之。
“纪鹤,你是在惩罚我吗?”
“我受不住的,纪鹤。”
与霍令月处处小心的生活不同,她的哥哥从小要面对的是严苛的教育与残酷的训练。
她从没有听哥哥抱怨过一句,更没有说过“受不了”之类的话。
可这一次,霍郁柏说他“受不住”。
“我真的受不住。”
Omega鼻子一酸,随着Alpha的颤抖的声音,泪水像决堤的海涌进了眼眶,越积越多。
终于,她的睫毛再也承受不住晶莹的泪水,成串的泪珠滚了下来。
“如果纪鹤哥哥还活着,他看到你这样,也会难过的。”
霍郁柏从来没有觉得如果是这样动人的词汇,抬起眼眸,擦掉了霍令月脸颊上挂着的泪水。
“他不会有事的。”
“没有人见到他真的死了。”
“我应该去找他,我一定可以找到他。”
霍令月将轮椅转动了一个方向,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咽下了心中的理智的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