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瑟尔此时的神情有些恍惚呆滞,又有些怅然若失,这样的神情奥斯卡确定很难从普通凡人脸上看到——因为这就是活了千百年却仍然活不明白的长寿精特有的表现。
奥斯卡故作淡定地移开眼神,他正好也需要一些时间稍微整理思绪。
不过芬瑟尔很快就又开口:“奥斯卡,其实——其实我始终籍籍无名,并非全是我钻研方向不对的错。”
于是奥斯卡又看向他挑起一边眉毛表示自己被勾起了兴趣:“哦?”
“我——我的出身挺麻烦。”芬瑟尔挑挑唇角笑得有些尴尬,“我曾发誓过永远低调行事直至魂归曼督斯,这是我自血缘带来的诅咒,我无法逃避,也不愿承担打破誓言的后果——不管是因果还是破誓的惩罚——我说得太多了,总之我曾经故意错失了许多扬名立万的机会,选择避开他人目光趁着黑暗远离,所以——没准——”
“如果你敢承担破誓的后果,没准现在早就已经是能和金花涌泉一类名垂青史的精灵剑圣了?”奥斯卡就这么替芬瑟尔把后边的话接过说完了。
芬瑟尔突然笑得十分开朗:“这个设想我喜欢,听起来真不错,不过我想我应该没有机会实践它了。”
“你还可以活很久,精灵不会得绝症不是吗。”——奥斯卡如此脱口而出,说完就感到一丝丝后悔,果然芬瑟尔爽朗地笑起来:“哈哈你是舍不得我吗?也好也好,带着这种感觉奔赴死亡倒也不错。”
“等等。”奥斯卡伸出一只手作阻止状问,“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芬瑟尔一脸无辜地反问:“你指什么?”
奥斯卡错愕片刻定了定心神答道:“你已经决定要帮我……封闭裂隙了吗?”
“你说过的吧,我有可能是支撑裂隙存在的最后一个关键。”
“那也只是……猜测。”
“但结合你跟希普曼之前提供过的情报,这个猜测极有可能是正确的,没错吧?”
奥斯卡沉默片刻,决定直接一些,道:“我应该和你说过吧,我找到了从根源上解决那些时空乱流的方法,个别缝隙是不是非要关闭无关紧要,虽然我也不能一定保证我肯定能成功完美解决问题,但我现在确实——不太想为了个错误要一条精命。”
“你这么说尴尬的就是我了,”芬瑟尔抱着胳膊突然古怪地笑起来,“刚刚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合情合理的去死的借口,现在……”
合着不会看人脸色的人是我啊,奥斯卡也跟着感到了尴尬,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继续问:“所以其实你只是需要一个理由……”
“奥斯卡。”芬瑟尔打断奥斯卡之后突然两手叉腰站起身来,背影变得十分暴躁,“希普曼终究还是和我不一样,他的人生,或者神生,随便,就我了解的部分来说,是他本人也感到无怨无悔的完满,我甚至怀疑他并不是真正在乎是否见到那位他所向往之人,也许他的真正目标就是来到这块土地上,只要能来到这里,哪怕就是暂时扑个空也不算是白来一趟。这就是所谓的‘朝圣’吧,你想那些千里迢迢不远万里赶赴某个圣地的旅人信徒,难道一定要见到神明现身才能满足?当然不需要,我想这就是希普曼愿意死在离目标只有一道门槛的地方。他一定希望有人能把他的尸身带到那个他始终去不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