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在奥斯卡沉思时希普曼又开口道,“你要是真有能耐杀了我,那不也算是证明你之前的历险奇遇中确实战胜了许多高手?”
这个思路逻辑……只能说非常武夫。
“你这理由充分得能把我都说服了。”奥斯卡捏了下鼻子说,“没什么好废话的了,正好前面有片地,开打吧。”
奥斯卡指着的正是前方一小片山中湖泊周围的平缓地带,只要别打进水里去作为战斗场地算是理想的了。然而希普曼却摇摇头说:“不,我必须回到山顶。”
奥斯卡没有异议,他似乎可以理解这种执念。
奥斯卡瞥了几眼希普曼那背在背上的金色长枪,开始思考之后该以何种路数应付这种他从未过招过的兵器。芬瑟尔说过希普曼的招式大开大合,威力惊人,肯定与一般的长枪使用者不可同日而语,也许应该把希普曼当作是个把骑枪当寻常长枪来使用的奇人。毕竟他这身板加之神族出身,力道速度恐怕比起精灵来又是另一种恐怖。
想着想着奥斯卡开始感到了迫不及待的兴奋感,无所谓后果也不在乎损失的那种亢奋——纯粹只是因为要和强者对决过招而油然而生的亢奋。
这种在活人时期被压制扭曲得不见踪影的本性,又唤起了奥斯卡心中那么一丝丝对尘世的不舍。思及此处他忍不住扭头问希普曼:“你真的不觉得,即便我的推论是正确的,你却不得不在离目标临门一脚的地方丢了性命,很让人不甘心吗?”
“哈哈,你比我想的要多愁善感啊,”希普曼抱着胳膊笑了起来,“我以为就算是人类,身为不死人经历过许多生死应该能和神族多少想一块去。”
奥斯卡头更歪了:“什么意思?”
“你对‘活着’这件事本身还有不舍吗?”
抬头云淡风轻,俯首山花烂漫,他们却在讨论这种问题。奥斯卡心想,这可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他还是干脆给出了答案:“没有。”
“是啊,所以象是普通人那样好死不如赖活着这种状态不适合我们,最适合我们的就是——为了一个理由去赴死而活着。”
这句仿佛每个字都充满矛盾的话,如同那山顶废墟中的大钟在奥斯卡心底突然敲响。
虽然他已经决心要去传火了,可一想起还没打够还没尽兴还没达到巅峰状态就难免感到可惜,可惜着可惜着他也会迷茫——什么时候才算是天下无敌,才算是再无遗憾,这好像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所以奥斯卡宁可将它搁置不想。
但现在希普曼三言两语理清了他深埋在心底的这团乱麻——你奋战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挽救凋敝衰亡吗?哪怕就只是一时之功也仍要拼命实现,这本来就是自沉稳给不死人后自己走到如今的全部力量源泉,不为使命画上句点还想蹉跎迷茫到什么时候,辜负自己到什么时候?
思索间他们竟然已经不知不觉接近山腰上滚动弥漫的浓雾,有希普曼这高大异常的身影在旁陪同奥斯卡也没什么好担心,接下来就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两人穿过迷雾再次来到那个伫立着许多太阳神教主神的荒凉广场上。希普曼停下脚步问:“喂奥斯卡,你上次触碰的篝火是哪个?”
“在山谷里,”奥斯卡耸耸肩说,“如果我这次没能成功杀死你,你又长时间等不到我就去你曾经和芬瑟尔切磋过的场地等我,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直接开打吧。”
“你可真心急,开打前我还有最后一些话要交代,”希普曼说着不紧不慢取下背后长枪抡了圈呼呼作响,道,“算是遗言吧。”
奥斯卡也拔剑出鞘静待下文,没想到希普曼的遗言居然与自己无关:“那只被我放走的本来盘踞在这里的龙,请你为它保守秘密,我知道无论在哪个世界普罗大众对龙类总是充满敌意,但是相信我,那条龙只会在这片山区找个舒适的去除趴到世界毁灭,它与这个世界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什么安卡拉刚格劳龙史矛戈之流不是同类。”
奥斯卡没忍住笑了,他摇摇头说:“芬瑟尔还给你讲了不少故事啊,放心,我没那闲工夫跟一条龙过不去,我有我自己的命运必须面对。”
说完他岔开腿站稳双持剑柄立起亚斯特拉大剑,没错,他决定真正意义把它当作直剑来使,他早就想尝试这么做,现在再不试以后可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