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院里少有的好天气，有人拿着一本书坐在绿化程度极高的花园里，这里最高的植物也只是灌木，几乎不会遮挡阳光，加上环境安静，是再合适不过的散步、阅读场所。

苏小妍入院后已经很久没有在这种阳光下活动了——常是阴天的环境她也没什么出门的动力。

只是记着医生说的孕妇需要走动，会在对方的建议下在走廊偶尔走走。

难得出太阳，苏小妍就逛到了这里，她看坐在长椅上的女生长得很漂亮，没什么表情的脸在看见自己时会露出笑脸，莫名也对她生出一些好感。

好看的人只对自己特别一些，谁都会开心。

女生很自然给她让出长椅的一端，她就顺势扶着腰坐下。

“你多大呀？”苏小妍问她，“你看着好年轻。”

“我23啦。”女生很配合地回答，完全没有看起来那么难靠近。

苏小妍看她把毯子搭在腰腹到腿的位置，腰腹很注意保暖，左手也下意识搭在那里，于是问，“你老公不来看你吗？就让你一个人在这。”

她愣子原地，似乎是思考着要怎么回话，但是到最后也没有思索出合理的解释。

于是顺着说：“... ...我也不知道。”

“太不负责了，这种男的就不能接触啊，要早早和他划清界限... ...但是你都怀孕了。”苏小妍理所应当把她当做了和自己一样的入院理由，她下意识就觉得女孩应该和她一样，接着想到楚天骄，撇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女生咳嗽的声音变大，可能是出于年龄对这种话题的羞耻，她合上书，“是、是吧？不过我一个人也可以。”

“也是，你看上去就是那种很有能力很要强的女生啊。”苏小妍怕自己把话说的太死，“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好男人啊，我现在这个老公就对我挺好的。”

她完全没必要说到这些，只是她觉得这点东西告诉对方也无所谓。

“对你好吗？那就太好啦... ...我来这两天都没看见有人来看你，还有些生气。”她慢慢说。

不管是不是真心，至少这话听得苏小妍舒心，她也不矜持，微微坐近些，闻见了对方身上的厚重苦味，像纯可可，又像中药。

苏小妍指了指楼上，“你来的前一天他来看我的，这里能看见我房间窗口的鲜花吧？每天都是选好送来的。”

“听起来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女生有些皱起的眉头听见这句话后松开了。

“我喜欢和你说话！”苏小妍看见护士过来，知道要给她拿药了，但是不想让女生知道，于是扶着椅子在女生的搀扶动作下站起来，“我先回去吃饭啦。”

“... ...”女生沉默一会，然后问她，“我等会能找你玩吗？一个人看书也很无聊。”

“好呀，你等会来三楼找我就问苏小妍就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看着院外的位置像是在观察什么，确认没有动静后才轻声说，“我叫鹿榇... ...一个木一个亲，梧桐别称的那个榇。”

“……你叫我小鹿就好了。”

.

.

.

*

等护士走后，把舌根下压着的药片吐出来藏好，苏小妍又睡了会午觉，刚醒没多久，她就等到了花园里遇见的女生过来拜访。

对方就像是踩着她习惯的时间靠了过来。

“午觉睡得好吗？”她还带了一罐糖果。

“嗯，”苏小妍从被子里探出来头，眼睛亮着，说明她清醒了有一会。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怕惊扰到谁，所以压低着声音问，“你父母是不是很不喜欢你啊？”

“没有啊，我的父母都很疼爱我吧。”她顺着苏小妍的指引，坐在离床很近的小沙发上。

“但是我查过了，榇也有棺材、空棺的意思。”大家多很忌讳着用的。

这种事情一般没人会直白说出来，苏小妍却没有顾忌，大有他们太坏了，我帮你骂他们的暗示。

“不是他们取的这个名字。”鹿榇笑了笑，“所以叫我小鹿就好。”

听起来就很有故事，苏小妍的好奇心提起来，不过她也看得出对方不想多讲，担心人走了没谁陪自己聊天，于是配合着转换了话题，“小鹿听起来就很好听了，我孩子的小名我还没想好呢。”

……

两人相处的很融洽，只是偶尔，小鹿会不自觉地叫她一声小妍阿姨。

“你为什么要叫我阿姨啊？”苏小妍皱起鼻子，好像有点不开心，“最多让你叫我一声姐姐。”

完全没有对自己实际年龄的自觉。

小鹿很快道歉，她身上总是披着一条厚毯子，很怕冷，这点看起来有些文弱的样子让苏小妍有些想要关心她。

一杯可可递到她手里，得到一句谢谢，苏小妍说：“你好像我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