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路明非,“你好了吗?”
“还有点麻。”路明非实话实说。
“那我送你回去。”
楚子航,“... ...”
.
*
日本
可能是巧合经过这片区域,也可能是巧合因为手机里的消息在原地停留片刻,于是在见到没有固定位置出现的移动餐铺时,源稚生久违走近,在这个龙族血统比例几乎全部却没有变成死侍的男人面前站定。
他幼时对父亲的幻想已经早早褪去,和这个男人再见面时更多只会感到沉默和尴尬。
对方这点也不遑多让,只是出于愧疚,让这个见识颇多的老男人见到源稚生常常手足无措。
他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汗,想招呼对方坐下,又放下手觉得环境并不合适。
对一个大家长来说这样的环境或许有些太不讲究。
源稚生却只是说:“有板凳么?我坐板凳就行。”
摊子还未收拾好的上杉越马上把餐车下的凳子抽出,用力擦了擦递出来,还有几分谄媚,让人难以想象这是父亲对儿子的态度,这个举动让源稚生的表情又淡下去几分。
... ...
“她要来日本了吗?”
源稚生简要点头。
“我见过那个女孩一面,她的眼睛里还有火焰在跳动。”上杉越擦拭起自己的拉面铺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在儿子面前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些干涩地同自己的血亲谈论起其他人。
“她和现在的你不一样,她还有必定会完成的事情,那是不甘的人才会有的眼睛……我在我的一个朋友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睛。”
“... ...”
源稚生坐在简单的板凳上静静听着他的“父亲”讲述这点事情,在他受益于小鹿的信息告知,发现小鹿有很多明显不属于她应了解的情报后,源稚生和上杉越也有了短暂联系,拜托对方稍微为小鹿补两上句。
这样或许能弥补些许情分。
这也是上杉越和源稚生两人见面的起始,后续见过一两面,但更多是由乌鸦和樱衔接,代为通知处理蛇岐八家的部分,像今天这样的交谈并不常见。
源稚生想,对方的确一直都有着明确的目标,包括来到日本,他对她了解的太少,很多东西都是通过妹妹的接触才知道些许信息。
喜欢甜食,喜欢探店,工作之外往往是不拘小节的样子。
日本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因缘巧合下停留片刻的中转地。
就像源稚生在码头偶尔看见的海鸟,更多时间还是会回归天空、海洋。
离开拉面铺子后,源稚生又驱车到了码头,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偏僻位置下车,吹着海风安静等人。
附近守着船只的老船员难得见到年轻人来这边,而且一来就看着三趾全蹼的笨拙海鸟发呆,他担心是想不开的小伙子,就主动从自己的躺椅下来搭话。
“这种海鸟很难见到吧?它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海上漂泊,但它们却记得那个几乎固定不变的家。”
所以这孩子怎么还不回家。
“嗯,这片地方这种鸟很少见吗?”源稚生问。
“是以前被捕杀太过啦。”老船员点燃褐色的烟身,把黄色烟嘴夹在指缝间,
“以前生产力不高的时候国外流行羽绒被,这种鸟在岸上又笨,对人没什么防备心,被捕杀的快灭绝了,它们的尸体就光秃秃堆在海边。60年前有人关心起保护濒危物种,现在它们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它叫什么名字?”
“信天翁。”
源稚生视线放远,看着那只在扶手上不停滑倒脾气很好的巨大海鸟终于挥动翅膀,灵动回到了天空、在海上飞行。
“你以前也捕过么?”
船员吸两口烟,叹出一口气,“那个时候工业发展还可以,我们家不至于去偷捕,就是城市规划不行,出门天上老是雾蒙蒙的,所以你看我来海上了。”
“多少年?”
“十六岁出来,五十多年了吧。”
“这样。”源稚生淡淡应声。
“在这站这么久你来干什么?”老船员终于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来接人。”
老船员看了看附近,背靠接山,载人的船也不会从这里下,“接人?”
“嗯,”源稚生抬头看向慢慢褪去红色变得暗沉的天空,“快到了。”
想想一些海上的灵异传闻,老人突然就觉得有点瘆得慌。手里的烟忍不住掐灭,他找到借口离开。
老船员走之前,最后见到的是天边的小点慢慢放大。
似乎是飞机的身影。
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小伙已经先他一步,默默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