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给苏恩曦看过多的乐子,我点点头,和风间琉璃没有过多寒暄,等待对方进入正题。
来自三个小时前的录音开始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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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莎莎电流声后,我听见了雨声里橘政宗的清晰声音。
“赫尔佐格博士,是你,你还没有死。”*
他的语气像是什么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一样严肃。
……什么东西。
“是王将和橘政宗的电话录音。”路明非小声解释。
这个声音我当然不陌生,毕竟之前在地下车库还和声音的主人来了场直击灵魂的谈心对话。
虽然是他方面的。
……
沉默,久久的沉默。
不过气氛本就凝重,我的沉默在其中并不起眼,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个”前俄罗斯人的言语交锋。
他们回忆过去,相互讽刺,耳朵不坏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恶劣,却又“贪婪”讨论如何分配白王的遗产。
“……如果您再度抓住机会,记得千万塞一颗手榴弹到我的嘴里。”
最后赫尔佐格嘲弄的声音作为了音频的结尾。
几人都被这场杀气四溢的谈话震住,冷汗缓缓流下。
见面的地点定在无天无地之所,正是我备忘录里最后一手准备搅毁的死侍育点。
……怪不得失忆前“我”会强硬地将这个地点留在最后,并写了相当详细应对死侍的防范措施。
冷静下来想想也能理解,赫尔佐格通过这样一通电话,就可以完美将他和橘政宗切割开来。
但是“橘政宗”表演得和赫尔佐格更加不合不接受合作不是对他更好吗?
不,还有一个作用的。
想想,他故意让我们听到这通电话,到底还是需要赴约,见面后怎么做才能让它收益最大?
……
表演课老师的教诲在耳边响起,我仿佛回到了拿着书死记硬背的时候。
“这是表演艺术中常用的一种手法,可以增强戏剧张力、营造氛围以及激发情感共鸣,从而更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情绪越是激烈,观众反而更容易忽视其中的逻辑,”
看着我的笔试答案面露难色的欧洲面孔委婉给出建议,“……你编不下去的时候可以试试,冷面美人轻垂泪还是很刺激视觉感官的。”
……制造反差。
风间琉璃不在意王将和谁的关系如何,他要的只是杀死王将获得自由。
我们也不在意。
他表演给谁呢?
是表演给源稚生看的,那才是他最终的目标“观众”。
源稚生在他眼里才是能给他制造威胁的人。
但是那个象龟好骗,所以他才编织这样一个谎言让源稚生对他深信不疑。
怀疑过后因为愧疚而更加深信。
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兄妹很好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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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几人激烈讨论如何监听橘政宗与赫尔佐格的会面和截杀赫尔佐格,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个时候再说对方是一个人,很难说服谁,能让他们对赫尔佐格提高警惕,或许就已经足够。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玻璃杯,玻璃反射出微黄的光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起了黄金瞳。
不论心里怎么说服自己,身体还是诚实地表达出想法。
而其他人也注意到我的变化,观察我的情绪。
楚子航试探性地想伸手做点什么。
路明非慢慢提问,“……赫尔佐格和橘政宗技术共通,黑天鹅港的资料也全部损毁,他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这是什么新型猜测吗?”风间琉璃愣了一下,他轻笑摇头,“可惜并不是。”
路明非当然听得出来电话那边有两个人,但他看见学姐沉默不语的样子时,只想着对方的话。
“变声器,替身呢?王将不是像个恶灵一样杀不死吗?他又不是龙王,总不能真的一点解决他的方法都没有吧?就算有血清技术,能做到不死的程度也不可能。”
他固执地顺着我的话深入,“如果赫尔佐格真的做得到,那他早就得到白王的遗产了。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无所不能,怎么会没有发现你的录音呢?”
说到最后,几乎是抓着不放地在较真了。
哪怕全世界都站在对立面,哪怕学姐可能是错的,她也是唯一一个站在他背后,在看不到尽头的地铁上,坚定给他鼓励的人。
死小孩认死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更何况从高中到现在,她一直都走在路明非的前面,从没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