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沈牵惺惺作态。
可他却突然好奇,这样废物无用的男人,尧宁看上他什么了。
正想着,他看到了旋转的大风中,沈牵低下头,似是想在死前最后一刻,去亲尧宁。
一柄大刀猛地穿过树木囚笼缝隙,朝沈牵心口搠去。
*
一道风刃向度无主刺去,环伺的天魔一阵乱动,就要上前。
上凛然伸手阻拦,轻巧劈开,风刃未刺中,便在虚空中流散。
度无主讥诮转过头,却见铺天盖地的风刃织成细密的天罗地网,而上凛然站在下面,神识一动,无数风刃向度无主刺去。
天魔因先前被制止,驯服地旁观这一幕,无一人出手相救。
刀锋划开皮肉,“刷刷”数声响起,度无主明艳面庞瞬间血糊一片。
一道风刃打进他的膝盖,剧痛让他屈膝跪地。
上凛然漠然受了这一拜。
度无主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缓缓抬头:“你就这点本事?身为一宗之主,争强好胜,愚钝单纯,真不知道她看上你哪点?”
上凛然抬头看了看天,随意道:“或许是因我床上比较厉害。”
度无主眯起眼,成功被激怒,余光却捕捉到什么。
他抬头看去。
循风印光华流转,繁复花纹明灭流动,其上数十个荧黄小点光芒闪烁,愈来愈亮。
一个不好的猜测在度无主心中浮起,他起身,警惕看向上凛然,举起一只手,向身后数千魔众示意。
那是一个发起进攻的信号。
度无主手放下,凶残饥饿的天魔嘶叫着一拥而上,正道数十人眼见就要被撕裂成齑粉。
循风印上荧光一闪而逝,正道数十修者瞬间凭空消失,天魔猛冲而上,撞做一团,激起冲天的血光。
上凛然消失的最后一刻,江面起了风,微风拂面,轻柔若无,度无主却感觉到面上迟缓的刺痛。
刺痛加深,温热鲜血洒落,柔弱无骨的风顷刻间化作数不清的风刃,与度无主擦肩而过,又瞬间消弭于无形。
度无主想说话,却只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后知后觉发现,一柄匕首贯穿了他的脖颈,伤处与阿度颈侧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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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的刀即将插入沈牵胸口,那两人却突然消失。
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张大嘴咬下,却发现什么都没咬到,不解地环顾四周,透过罅隙,看到一张更加疑惑震惊的人脸。
那张脸震惊片刻后,便是暴戾的愤怒。
白苏看到了头顶上,绵延至此的透明风印。
魔尊殿中,王座之上,僵蚕猛地睁眼。
魔界广袤大地上,所有的魔都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君王的怒火,颤颤巍巍,惊惧不安,下意识朝僵蚕的方位跪地俯首,匍匐于尘埃之中。
*
蛇降看着雨幕中一动不动,双目紧闭的另一个自己,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画面。
他死了么?
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他?
尧宁,沈牵,还是度无主?他们做了什么?
他久久伫立雨中,不敢近前一步。
很久之后,他才从那种脊背发凉的颤栗中回过神,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那是什么不重要。
他自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南域蛇窟独尊九洲。
而现在,仙舟之上,荟聚整个九洲一大半的顶级修者。
而他们沉沉睡去,毫不设防。
蛇降竖瞳光泽阴冷,贪婪地舔了舔唇角。
他转过身去。
囚禁大宗天骄,挟天子以令诸侯,九洲仙门尽入他彀中。
挖了这些人的元婴金丹,自己吸收,他会独步天下,成为世间第一人。
肉身祭蛇,南域蛇窟灵脉得以滋养,无数弟子将登仙途。
蛇降心中滚烫,步子愈发矫健,目中已是一片坚定的狠厉。
他跨过船舱过道,眼前景物一晃,再睁开眼,却见瓢泼大雨兜头而下。
蛇降怔愣片刻,环视四周,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在了船尾,被大雨淋成落汤鸡。
船身甲板上遥遥传来走动和话语声。
蛇降猛地站起身,快步踏入船舱,与一人迎面撞上。
王勉之被蹭了一身雨水,正待发作,见蛇降一副失魂落魄,被浇得脸色发紫的模样,不由警惕起来。
“你干什么?”
蛇降怔愣看向他:“回来了?你,你们……尧宁……”
他语无伦次,似是处在极大的震惊中。
王勉之不动声色遮住尧宁房间:“你这么关心我阿嫂干什么?她跟我哥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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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宁睁开眼。
房间温暖如春,鼻端萦绕熟悉的花香。
她想动,却发现自己被一人严丝合缝自身后抱住,脊背传来的滚烫触感,与魔界中数次感受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