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开头。”
“没问题,”邓烟雨仪式感满满地清了清嗓子,酝酿好情绪,媚眼一抛,邪魅勾唇,“嗨~小帅哥~要什么酒随便点~大姐姐给你调哟~”
“咳咳……!”
刚喝下的水卡在了嗓子眼。
设想了无数种稀奇古怪的开头,万万没想到,是最风骚的一种。他演不下去笑场了,邓烟雨抓狂:“臭阿冶你笑什么!我很认真的好不好!”
“我去的正经酒吧,你真不用调戏我,直接问我要喝什么就行。”
“OK明白,”邓烟雨重新调整状态,清嗓,露出温柔得体的微笑,“先生晚上好,请问要喝什么?”
“边车,谢谢。”
邓烟雨对他眨眼:“说洋文,洋气点。”
“……SideCar,谢谢。”
“必要时给我点欢呼声。”
“……行。”
邓烟雨取酒,开酒,甩了甩吧勺虽然这勺也用不到,动作干练迅疾,引来对面小迷弟哇声一片,她还对他竖食指:“我知道我很帅,但希望客人您欣赏时稍微安静一点。”
公冶:“……”她说啥就是啥吧。
邓烟雨有模有样依次往雪克壶里倒入君度,柠檬汁,白兰地,公冶看下来觉得她手法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手法之后的质量着实令人堪忧:“邓师傅,柠檬汁只要25ml,白兰地才是50ml……”
“NONO,”邓烟雨冲他摇摇指头,“这位先生,我是专业的,请您相信我的技术。”
他忍笑忍得肚子疼:“对不起,您继续。”
加入冰块,邓烟雨迎来了她最爱的shake环节,啪地盖上雪克壶的大钢盖子双手举起准备愉快地摇晃,才shake了一下,她就听到哗一声,酒液从壶口喷射而出,泼了公冶一脸。
“哦买噶!”她大惊,“我忘记那个小盖子了,抱歉抱歉!”
电视剧里的桥段映照到了现实中。他抽了两张纸,擦掉满脸的酒:“谢谢专业调酒师的酒,我喝到了。”
“还没完呢,”邓烟雨活像跳大神的巫婆在作法,花式甩动好几下,取出冰镇过的酒杯,哐哐倒出淡橙色美酒,推至客人面前,“慢用。”
公冶像根木头不动。
邓酒保用笑眯眯的眼神威胁他:“快喝呀。”
公冶喝了。
半小时后,他进厕所了。
晚上十一点,邓烟雨靠在床头涂着护手霜,还在纠结那杯酒:“啧……怎么会呢……我都按照你给我的比例调的……”
“我都拉肚子了!你说你柠檬汁是不是放了50毫升!”公冶伤痕累累躺在一边裹着被子,冤屈地控诉。
“放屁!我放的25毫升!”
“就是50毫升!”
“你能喝50毫升的白兰地,就不能喝50毫升的柠檬汁吗!”
谁家边车用柠檬汁当基酒啊!
他死也要死个明白,坐起来问她:“你最后5毫升的橙汁是不是也放错了?”
邓烟雨被他求真的眼神打动了,她的良心在颤动:“哦……我好像是放成柠檬汁了……”
也就是说,她放了55毫升的柠檬汁。
这是潘金莲的药啊。
破案了,公冶生无可恋,眼里没有一点光了:“我本来很喜欢边车的……”
“我错了阿冶,你不要难过,我明天重来,我一定给你放橙汁儿。”
还来?!
公冶哭笑不得:“我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你直接杀了我吧。”
“不不不,我发誓我不会放错了,要是再错,我也喝,我陪你一起拉肚子!”
“……”
于是次日看完电影,他直接开车带她去了夜丘。
一路景色变幻,富人区的精致感扑面而来,邓烟雨像刚进城的土拨鼠把脑袋探出车窗:“先说一声,这地儿的东西我可消费不起。”
“放心,我买单,”公冶开了车窗搭手臂,“带你去喝真正的美酒。”
小酒吧位于夜丘番道,要穿过片竹林庭院才能找到,牌子上“福满”两个字有种喝饱了的感觉。
邓烟雨没能得偿所愿点到钟情已久的血腥玛丽,因为她亲眼看见旁边的姐姐在喝,插了两根芹菜,洒了黑胡椒,光凭这两样东西就让她知难而退了。
“真不试了?”
“嗯,你帮我点,我相信你的品味,”邓烟雨乖巧如三好学生,“不许欺负我点特别烈的。”
他轻轻一笑,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板娘说:“大都会。”
大都会是杯当代酒,虽没有悠久的历史,但梦幻的色泽弥补了一切,尤其在灯光加持下,好像雪克壶里滤出的不是酒,而是一座欲望之都。
看到老板娘拿出蔓越莓汁,邓烟雨就想起昨天的蔓越莓干——那颗被他偷走的蔓越莓。
昏暗环境里,男人深邃的眉眼增添了一抹欲色。
啊,他故意点这杯的。
坏死了。
老板娘特意调整了伏特加和果汁的比例,邓烟雨喝着酸甜爽口,一杯酒单上偏冷门的鸡尾酒在她心中开出了花,她彻底爱上大都会。
“以后想喝自己来,老板娘人很好。”
老板娘桑珞可不受他的奉承,兴师问罪地说:“影青,交了女朋友也不记得带来给我看一下。”
“这不带来了。”
桑珞点了点他,对邓烟雨笑:“我家不用预约不用排队不是会员制,失恋了我亲自三陪,放心来玩啊!”
猜到她要来这么一套,公冶放弃挣扎了。
“对了,我好久没见粒粒了,她最近还好吗?”
公冶:“我也好久没见了。”
邓烟雨用眼神问他粒粒是谁,被桑珞识出了,说:“尚晴秋老婆,”邓烟雨还是一脸懵,桑珞解释,“就是暮火,暮火的老婆。影青你们呐,能不能自我介绍的时候好歹和朋友说真名啊,全是代号我也搞不灵清啊。”
“那我好幸运,先知道了你的名字再是代号。”
“真的呀?他先告诉你名字呀?”桑珞热情似火,“哎哟难怪呢难怪呢,影青你小子,真有一套!”
“哈哈……”
公冶和邓烟雨陪了两声笑,他们都不太好意思说丢警察证那事。
“粒粒也真是的,团队的研究有那么忙吗,我去年都没怎么见着她,上回还说备孕呢,不来玩了,后来在医院遇着,人瘦了好大一圈,我问她咋样,她说晴秋工作忙……”
同房跟例行公事一样,怀不上压力就大了,压力一大就更怀不上——这话桑珞没说,懂得都懂。
桑珞,朱粒,尚晴秋三人是高中同学,关系硬比铁三角,公冶听归听,也不好偏帮谁:“晴秋哥比我忙,粒粒姐太体谅他了……”
“什么体谅,你们男人总这样,你以为是粒粒真的想生?依我看是晴秋想要了吧,反正他就努力几分钟,吃苦受累的还是我们女人。”
在喝血腥玛丽的那位姐聆听桑氏名言后醍醐灌顶,连帅气酒保也不看了,过来和桑珞交朋友。
邓烟雨作为一朵单纯小白花没有插嘴发表见解,她喝着酒低头思考,难道再过个十年她也会为了生不生小孩而把自己困住么?
她偷偷瞥了眼自己的男人,难以想象他十年后会是什么模样。
会更成熟吧。
更有魅力。
肌肉更大……嘿嘿……
“笑什么?”
公冶不明白她在偷乐什么,桑珞明白人,逗趣说:“怎么,脑子里已经在放婚礼进行曲了?”
邓烟雨连忙否认:“没没,我没想那么多。”
血腥姐和帅酒保起哄:“噢——没想那么多,那就代表确实想了?”
桑珞指货品一样指着公冶:“他基因好,你要愿意就去父留子,公冶这个复姓也不多见,到时候再给娃取个好听的名字……”
公冶没点酒,但人真快醉了:“今天怎么就逮着我祸害。”
“这不好久没见了,想你。”
这里的客人和公冶熟络,打趣调笑成一片。他们玩了一个小时就撤了,回去路上,邓烟雨真就在想孩子的名字。
“我前段时间学到一个成语,叫瑰意琦行,指杰出的思想和超然的品行,你说孩子叫公冶瑰意好不好?”
他就知道。
小雨的脑袋里装着大世界,成天天马行空,被带跑偏的几率太高了,他也不吃惊,顺着说:“所以连生的孩子必须是女孩都决定好了?”
“你努怒力呗,”邓烟雨甩着他的车钥匙,“蔡蔡和我说,她那边生女儿的亲戚都是胖胖壮壮的,可你身材……唔,我觉得会是个儿子……”
公冶沉下心来说:“小雨,怀孕是件非常辛苦的事。”
“是啊,我知道。”
“如果你不想生,我们就不生。”
邓烟雨说不出话了,怔怔盯着他看。
公冶注意到了:“脸红干嘛,话题是你提起的,我在认真回答你。”
转向灯的声音响起,邓烟雨拽了拽他衣服,真诚地说:“可我很想要一个叫公冶瑰意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