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深情地望着我干嘛,”邓烟雨还在掏包装壳里的坚果嚼嚼嚼,“真要我亲你啊?等我吃完,有颗蔓越莓干邦邦硬,咬不动。”
日落的光度正好,轻轻染亮她卷翘的发丝,出了点甜美的焦糖色。公冶将毫无防备的人拉近,声音添了几分哑意:“还剩多少?”
邓烟雨晃了晃,拿出一颗咬在嘴里含糊地说:“没了,都是蔓越莓干,你要吃自己去拆……”
余下的话被他的吻封住。安静了半分钟左右,他才起身,邓烟雨愣愣伸手摸自己的嘴唇。
唇齿间残留果干的香气,可嘴里的蔓越莓没有了。
面对他的偷袭与柔情,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慌乱间又咬了一颗果干,没有刚才那颗甜。
他去外边了,手机有消息发来,接连几条,邓烟雨看了眼,是祁宴。
“臭宝,祁宴找你。你在门口吗,哈喽——?”
“来了。”
公冶回来时袖口卷起,露出小臂的肌肉,邓烟雨趁机摸了一把,发现内侧有注射小银管的针孔。
他翻着消息问邓烟雨:“蛋宝怎么样?”
“快回国了,别瞎操心,它还要去夏威夷呢,先管管你家祁少吧,也不知道捣鼓了什么东西要给你,我好好奇呀。”
公冶想了想,明天要陪她看电影,下周院区的工作会正式忙起来,也只有今晚能腾出时间。还是去见掉吧,以免夜长梦多。
“那我出去一趟,”他收拾完站在门口,外套搭于手臂,“会尽快回来。”
“等等,”邓烟雨笑眯眯地仰起撒娇的脸蛋,“来盖个章。”
“啊?”
“傻子,过来亲我一下。”
“……”
他过去弯腰碰了下,蜻蜓点水,带出声“啾”,邓烟雨心痒了,想压住他再磋磨一阵,可那个给她下蛊的鬼男人早一个转身飞没影了。
待他出门后,邓烟雨吃完坚果,发消息到三人群里:
【人已支走,速速集合】
然而下地铁抵达新座,集合的只有庆威凤一个,蔡蔡家出了事——
“妈的!堂嫂来做客!她儿子摔坏我一千块的手办!”蔡蔡那边传来大人争吵和孩子哭闹的声响,“我都说了别动别动!那个房间别进去!她耳朵是捐了吗不当回事!带她儿子乱跑乱碰,随便开柜门!我要她赔,她说什么孩子还小不懂事别计较,我看你都半只脚入土了你怎么不知道懂事呢,我不管!要么赔钱要么等着被起诉吧,告上法庭也要赔我!气死我了西八呀西八!!”
邓烟雨和庆威凤听得满肚子火,尤其邓烟雨,同样作为手办爱好者,心几乎在滴血。
一千元的手办不算贵,却是她心爱的宝贝,蔡蔡损失的不止是钱。虽然邓烟雨这是“大额交易”,但蔡蔡的千把块也不是小事,还是先让她专心处理吧。
“蔡蔡妈妈本就不喜欢蔡蔡爸爸那头的亲戚,没事,她妈骂人可厉害了,蔡蔡不会吃亏。”
庆威凤陪邓烟雨前往新座D区,走进一家顶奢品牌店。她们之前来过,邓烟雨在这订了一枚领带夹,今天带着单子来取货。
这家店的柜姐柜哥服务态度很好,邓烟雨第一次来想定制刻字款,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他们也会悉心解释,冲着这个态度,她宁可舍近求远。
拎着袋子出来时,曾经富极一时的邓土豪已重归平民身份。
普通打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此刻就待在一只方方正正的古典橙色小盒里。
“咱富婆的资本没有了,但富婆的气质还是要在的,”庆威凤打了打邓烟雨的后背,“挺直了,你可是拎着大牌走在街上的人,拿出气势来。”
邓烟雨把手拎袋甩肩上:“要这样走吗?”
庆威凤吓一跳:“不不不,甩丢了你上哪哭都不知道。”
“哈哈哈。”
“还笑!”
她们买了九块九的咖啡犒劳自己,庆威凤和宋博约好在新座吃晚餐,邓烟雨担心偷溜出来被发现,先告辞了。她没坐地铁,怕人多碰坏礼盒,于是忍痛割肉打了车。
小心翼翼护送礼物回到揽月邸已是晚上,家里笼罩着孤独的气息,公冶渡莲还没回来。
一小时前,紫露区,夜丘。
作为鄙视链顶端知名富人区,夜丘整体环境始终保持私密性,几所会员制酒吧深隐于闹市中心,公冶一进门就看见祁宴坐在吧台位置焦躁地掂着腿。
他走过去,祁宴回头认出人,眼睛顿亮。
公冶坐下:“说吧,什么事。”
祁宴直直盯着他,也不接话,酒保微笑望向公冶,公冶要了杯柠檬水。
“今天休息日,你不喝?”
“我开车。”
“噢……”
等水上来,公冶才催促:“有话就说,我还要回去陪女朋友。”
祁宴震惊:“你有女朋友了?”
公冶疑惑:“你到底怎么了?”
“你女朋友是谁?”
公冶一脸“关你什么事”的表情默然看着他。
“影青,你……你……”
祁宴红着脸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有效讯息,公冶观察他神色异样,竟有种背上发毛的感觉,虽稳坐在凳子上,但象征性地往后撤了撤。
祁宴闭住眼,终于大声问:“影青你是不是喜欢过我姐!”
酒保一身正气站在吧台内,恭敬垂眸,擦拭着杯具。
公冶的眼神变了,从“警觉”换成了“关爱孩童”。
“我,我要你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和祁樱交往过,”祁宴问完又猛地伸出尔康手阻止他开口,“我明白,我都明白了,我姐的死给你的打击太大,所以你始终无法开展下一段恋情,没想到你如今走了出来,走出来就好,我姐已经……已经去世了,也希望你能拥有新的生活。”
“祁宴你应该去代言联想电脑。”
祁宴懵懵抬头:“啊?”
“你为何认定我和祁樱交往过?”见他发愣,公冶说,“你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先拿出来,让我看看。”
“不,你先告诉我,你和我姐有没有——”
“没有,”公冶说,“我和祁樱没有交往过,我也没有喜欢过祁樱。”
“可是你认识我姐比认识我早吧!”
“我认识你更早。”
“不可能!”
“五年前情人节,你喝得烂醉,大半夜把我们单位伸缩门踹破了,还在门口耍酒疯又哭又唱,我们没办法只好拖你进去,后来你姐来领你……”
“好了好了行了——”祁宴请他别再说下去,缓了许久,“原来那次是你们初次见面,我以为在这之前你们就认识了……”
“所以你把我和祁樱脑补成这种关系的原因何在?”公冶说,“东西呢,到底是什么。”
祁宴轻叹:“是一封信,是我姐……祁樱写给你的。”
公冶皱眉。
祁宴从外套里袋取出一封信,信封正面盖着玫瑰火漆印章,背面字迹娟秀地写着公冶警官收。
公冶盯着字,出神了片刻。
这声称呼,除了邓烟雨,也就祁樱会这样叫。
2072年的情人节,没什么特别大事发生,只有个为爱吃苦的太子爷正式确诊酒精中毒,被警车连夜送去医院。彼时的公冶渡莲还是名实习学警,无资历无代号,应上级要求从公大安排过来体验基层工作,刚来没多久就帮人抬醉鬼,匆匆赶来的祁樱也是他接待的。
“那。”
眼前的年轻学警五官清隽端正,一把嗓子如冬夜苔枝边的流泉,即使被问路也惜字如金,指了下尽头倒数第二间房转身便走,不耽误一秒工夫,祁樱见他如此独特,当即把“赎弟弟”的大事忘到九霄云外,非但没被他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赶跑,反而热情地跟上问东问西:“小哥你新来的?代号叫什么?”
“干嘛呢,趁火打劫?”
一组组长荆褐发觉苗头不对,上来就棒打鸳鸯,往二人中间横插一杠子,抬臂勾住公冶的肩:“这是我们特发府嫡长子,将来要承袭我的爵位,不是你能动的人,去,你孬弟在那屋等你。”
“荆褐,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我看上的是他又不是你,请你不要成天在我面前瞎开屏行吗?”
“啥叫我瞎开屏?是你的好弟弟三天两头闹进局子里恨不得办个暂住证,我能让你接他出去足够优待了,这事算下来少说拘留七天!”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