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从腰间抽出一把水果刀,掷在张烬面前,张烬脸都吓白了。
“自己动手吧。”公冶睥睨着他。
张烬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扶住墙:“你到底怎么了……”
“不要再演了。”公冶说。
“我演什么了,”张烬不明就里,十分无辜地吼道,“你……你是警察!怎么可以公共场所持刀行凶,你是疯了吗?!”
周围闻言哗然不绝,公冶就知道他要来这么一击,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被恶心到了,眼角轻微地一搐。
“莲,别吓我,有什么不愉快,我们好好……”
“已经不是了,辞了,不干了,”公冶打断他,逼近他,轻笑着说,“所以我才敢啊。”
张烬被他这款款一笑浇了个透心凉。
——他确实排斥人肉,但不等于他的獠牙折不断人骨。
无数道讶异的视线朝这里投来,张烬硬着胆,堆笑上前好言相劝,一字一句皆从牙缝里咬出来:“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文联的领导们,市委的大人物都在呢,你想干什么啊……快点回去,回去!”
“嫌丢脸?那出去说。”公冶提了他往外走,张烬挣扎:“你放——”
“快报警!!”事态不可控制了,一名女领导冲台下大喊,泥塑木雕的众人当即转醒,火急火燎掏出手机。
光洁的走廊上,公冶手一扔,张烬差点扑了个下巴着地。
“不用你和顾令萍来变着法子来折磨我,我今天就可以了结自己,同样你也别想明哲保身,我拉不下你还搞不死你吗?”
“你这——”前面那么多人在,张烬要形象,尽可能展现出自己为人父的清苦一面,此时走廊上连个鬼影也不见,保安怵着没胆量靠近,酒店工作人员估计下楼叫警察了,他顷刻撕破了嘴脸,“就你还想搞我?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吧!你以为歌华公安会无条件地保你吗?!你就是块烫手山芋,他们巴不得你滚回瑶光烂死!你今天整这么一出,我告诉你,你完了!你等着被我铐回去吧!你等着被抽筋扒皮吧!”
“我死不足惜,拉你当垫背够了,少威胁我。”
“公冶渡莲!!”
“张烬!!”公冶把人掼进电梯间,冷眼俯视着这位畏缩在角落里,德高望重的文坛巨擘,“跟我玩?我就是个畜生,还怕死不成?”
张烬扒着冉冉上升的电梯厢,唾沫都吞不下去。
疯了。
真的疯了。
电梯上升一层以后叮地打开,外面有人在等,张烬使出吃奶的劲撞开公冶冲了出去,搡开惊叫的人群。公冶没追,就觑着他屁滚尿流地逃窜。
身后仿佛追踪着一头血盆大张的饕餮,张烬疯疯癫癫跑下楼崴了一跤,小腿抽筋了,他手机不知掉在哪,奔向前台,乱着头发说:“报警!”
大堂经理脸色也不太好:“是那个珍贵美食家……”
“报警!我叫你报警!!”张烬急得拍桌,探出手,抓来座机,哆哆嗦嗦按下一串长号码,对面只嘟了三声,可这三声于他而言简直太漫长。
“喂?”
“简——”第二个字噎在了嗓眼里,张烬活似让一根绳索绞住了命,人往后一倒,在地上拖行,电话听筒也蹦极似的落下去,被线一拉一拉地吊着。
大堂经理吓得尖叫,投降地抱住头。
张烬被自己扣得严丝合缝的衣领卡住了声,只能发出些微“嗬嗬”,无力蹬着腿,公冶将人拎起来,往雕梁画栋的大柱子那一丢。
张烬像条落水狗,抱着柱子,不停咳嗽,鼻腔里也喷出了水。
“跑什么,以为我要吃你?”
“你个小兔崽子——”张烬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眼角皱纹横生,气出深深的法令纹沟壑,公冶看他从衣冠楚楚变成这副狼狈邋遢样,满脸是嫌恶。
“兔崽子,王八羔子,你等着被毙吧!你这个杀人犯!强|奸犯!”
“你昨天对我注射了什么?”公冶听到最后三个字,进入正题。
“什么注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已经报警了!你不是说你不当警察了吗,好啊,那就进去蹲吧,到时候你一心求死还死不了呢!你活该!”
张烬呼吸顺过来了,准备积一口气再臭骂他两声,脖子顿时被一只利爪死死一钳,钩起,钉在柱子上。
他皮鞋后跟离地,瞠大了血丝密布的浑眼。
“我再问你一遍,”公冶探出阴森的獠牙,“你昨天,对我注射了什么?”
大堂休息区的客人埋在茶几下或沙发后面不敢动,行李员直接躲外面了,大堂经理泣不成声,抱来了座机,掉着泪,在桌下激颤着按出报警电话。
“刺舟,这个代号不错,人事科最近挺会来事啊,”暮火和老同事调笑着,合上新人的履历,抬头冲他一笑,“欢迎加入GS特发科。”
四下响起啪啪啪的鼓掌声:“欢迎欢迎!入乡随俗嫁鸡随鸡!”
刺舟:“什、什么?”
“他们没文化,只是欢迎词,别在意,”暮火赶开那几个不正经的,起身和他握手,“我叫暮火,是特发科大组长,原本你归一组管,但一组组长影青最近有特殊任务在身,不怎么出现,你就先跟着我学东西,还有其他同……噢,一组今天休息,其他人也不在,下周一你再和他们好好认识一下吧。”
“好的!”刺舟爽朗一笑,露出颗小虎牙。
“那你今天先……”
不等暮火第一项任务布置下来,警铃声就呜哇尖鸣引吭高叫,所有人迅猛地抓上对讲机、耳麦、肩咪等装备,拔地而起往外冲,暮火说:“跟上。”
斗香拍拍刺舟的肩:“你可摊上好事了,上班第一天就出警,开门红啊。”
“指示——”金刀冲耳机里问,“怎么了!”
指挥中心来声:“君豪大酒店有珍美闹事,变异,受伤一,A级A级!”
“收到明白,”金刀切断后咂舌,“真行,是个蠢东西,在酒店发疯。哎君豪离太远了,开车吧,刺舟你有驾照吗!”
“有!”
五分钟后,尖锐警笛声拉响在酒店外围,三台警车哧一记冲上缓坡,轮胎来不及回正,红蓝警灯打得刺目喧天,交替爆闪出稳稳的安全感。
一批腰窄腿长像来选美的绿眼警察破门下车,威慑力十足,朝着事发现场大步跨去,对后头紧随的实习生吩咐:“拉线。”
刺舟正要趁其不备混入实习生堆,被暮火拎小鸡似的拎去前头。
“警察!都别动!抱头蹲下!”
“哪个缺心眼的孙子一大早给你爷爷没事找事?”金刀气场全开地插兜往大堂一立,混子般骂道,视线和斜前方拧着张烬脖颈的公冶堪堪对上。
金刀:“……”嗯?
赶上来的其他公美也愣愣望着,暮火也有一瞬的迷茫。
“就……是……他……”
七零八散躲在角落里的客人们战战兢兢竖起食指,对准了公冶。
前台的大堂经理悄咪咪露出脑袋,战战兢兢竖起食指,对准了公冶。
特发科全体公美:“…………”
什么?什么?!
真的假的?!
刺舟左看看,右看看,好半晌,问出一句:“那个,不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