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乱来,”公冶简直变了个人,讨好地服软,“就让我亲一会儿。”
邓烟雨满脸写着我信你个鬼,眼神一落,僵硬地说:“那你解我扣子干嘛?”
鹅黄的小花扣子吧嗒弹开,她震惊地瞪着自己即将袒露的胸脯,男人的手速好丝滑,还遍布着可怕的劲力,她羞愤得一脚踹过去,踹不开,只好死死揪住这片薄陋的体面:“不要撕,这件睡衣是我最喜欢的。”
“不要撕!听话!”
“求你……”死到临头的她做出让步,“我……我自己来……”
公冶撒手,让她自己来,却见她往被窝里爬。公冶说:“你干什么?”
“我要进去脱,有仪式感,你不懂。”
邓烟雨单纯是害臊,嘴上瞎说着,把自己罩进被窝里,这才软着手,一颗一颗去解,解到一半她自己都懵了,不懂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公冶多半是受药物影响鬼迷心窍,惹出了发情期,而她明明可以拒绝,或者直接报警,让他同事大半夜兼职上门扫个黄。
邓烟雨蜷紧脚趾头,回神时,扣子已解光。
“出来。”
“不要……”邓烟雨缩成一团,埋在枕头上,“外面冷,我不要。”
“空调开着。”
“那也冷,”邓烟雨抓过枕头,挡前胸前,“你不会自己进来吗?”
外面长久地没出声,邓烟雨以为他在克制,刚要松气,便响起摩擦声,阴影倾到她身上,邓烟雨捂住眼,像个掩耳盗铃的贼。
他果然没说谎,不碰其他地方,只是怜惜地吻了她的唇,似乎发情期最难耐的阶段已揭篇,他现在有点精力思考了。
亲亲而已,没问题的吧。
邓烟雨这般想着,也萌生了心思,没发现公冶的竖瞳再一次出现铁树开花的松动迹象,搂着他的颈项,见他不动作,主动嘴对嘴啾了上去,小猫一样亲昵地表达爱意,把他好不容易松懈的那根弦再一次拉回来,绷直了。
享受之际,公冶的手摸到一块面积不大的凸起。
细密爬开,蜿蜒而上,和一旁娇嫩柔软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是条疤。
邓烟雨捉开他的手:“别碰我那里……”
听见这声,他的瞳孔终于大力震颤起来。
脑海里是逼仄的黑巷子,呼吸里是她的血腥味。
女孩捂着流血的腹部,虚弱地撑起头,坚韧地看向他的眼睛,没有露出丝毫怯意。
如山如海的回忆向上侵袭,公冶昏厥的“人性”重见光明,他难熬地埋倒在她颈边,怕伤害她,死命地咬牙。邓烟雨环着他肩背,慌张地叫他。
“镇……”
“镇……血……”
他为了扳倒邪火,连獠牙也探了出来,尖尖地触在唇边,瞳孔忽大忽细,艰难地求着:“镇血……!”
声音卑微得不像人,他真正的意识回来了。
邓烟雨愣了一下,立马放开他,裹了睡衣爬出去找小银管,抓着针往他臂膀上一打,把所有的液体推送进去。
一支不够,邓烟雨注射了第二支、第三支。公冶扯裂了被单,他犹如俎上鱼肉置在滚水里烤,反复打压下去再厮杀上来的邪火冲得他血管几欲爆裂,他崩溃得冷汗直催,筋脉虬结,脑袋被药效恶狠狠掰开揉烂,钻心巨痛撕出胸腔。
他狼狈不堪滚下大床,往门外撞去,跪倒在门口的走廊上,暗哑惨厉的吼声抖得发狂:“关门!!锁上!!”
邓烟雨砰地关住门,听他的话立即锁上。
药效也在做最后的挣扎,愤力拆散他的骨架,他摔进卫生间,爬到淋浴的花洒下转开冷水,腹下的紧意在连续冲了十分钟之后仍未散去。
为什么会发情?
他冷得五官发白,遽然之间,那种吃过肉的恶心腻味泛上喉咙。
干净的大餐盘里,摆放着娇嫩的脑花、切片的心、肝部与肺部完整的肉、肠管挖空、肋骨洗净、毛发剃除。有的部位尚热,韧带未死,还在一鼓一鼓地动。
女人微笑着让他吃掉。
“呕——!”
他脊背弓至极限,胃里拧毛巾地绞死,汁水哗啦一顿全呕了出来,眼泪唾液因为用力过度随着呕吐物喷出。他恶心得停不下来,肩胛骨在一声声惨吐中痉挛弹跳,有散架的趋势,他仿佛吐光了当年咀嚼咽下食道的每一块肉。
在独玉分所接受人体实验被迫食肉、发情,已是人生最灰暗的时刻,他来到歌华以后戒得六根清净,兼之经过特训,身体从未犯起如此激烈的反应。
他差点伤害了邓烟雨……
公冶吐得晕眩发虚,神智却异常清明。
为什么会发情?!
开到最大的水流唰唰砸地,他冷不丁一震,迟缓地转动脖子,那眼神,如白日见鬼了,凝死在自己的臂膀上——
短袖打湿,皱起,露出的肌肉上,紫红色的针眼触目惊心。
……
“看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你和她之前认识吗?”
“别动。”
“渡莲,我们才是一家人。”
“这么不听话,该怎么惩罚你?”
……
注射器锋利的光,张烬满意的笑脸,一帧不落焊入大脑。
公冶像块石头不动。半晌,他砸破了坚固的墙壁,血混着水渍淌下,暴怒伸长的利爪在瓷砖壁上划出五道狰狞的深沟,刺耳至极。
他满腔的恨意,在这一夜灭顶地失了控,活似地狱里爬出的亡魂,那双眼迸射着阴鸷的毒光,目眦尽裂地爆发出声:“张、烬。”
“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