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嬉笑打闹的学生一下子散得干干净净,全都进了各自教室。
两个隐身的鬼穿梭在各个教室间,想找的人没找见,倒是找到好多把书立起来躲后面偷偷吃面包的、语文课本下压数学习题册的、坐的端端正正眼睛却闭着的……
“左大人,我觉得我们的策略有问题,我们不知道十二岁的陶企安长什么样子啊,说不定刚才哪个打瞌睡的就是他呢。”
左忘皱着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四楼!回我们刚到这儿的那个教室,魇界每次转换地点,肯定会把我们送到离陶企安最近的地方。”
两个鬼从三楼爬到四楼,找到那间教室,两鬼站在门口朝里面看。
“连接点A与点D……”一手粉笔一手课本的老师声情并茂地讲着,台下同学昏昏欲睡,特别是第一排的一同学,点头如捣蒜,可老师愣是半节课都没发现。
“据我所知,第一排睡觉是最安全的地方。”贺晚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我们又不是上课的学生,说话不会被听见——你能离我远点吗?”
贺晚讪讪站远了些,“可我看这同学印堂发黑,该有大凶。”
话说完,数学老师的粉笔头就扔向了那名点头的同学——可惜没砸中。
他同桌觉得大事不妙推醒了他。
“我就说这同学印堂——”
“干正事,找陶企安。”
“……好。”
两只鬼开始巡视整个教室,大致扫过去,这个班皮肤白、长得清秀的男孩子竟然不少,而且很多同学都低着头,看不清正脸。
数学老师板着脸:“萧科,做完辅助线后可以得到什么?”
刚才险些被粉笔头砸中的同学慢吞吞站了起来,“A——AQ等于AC……”
“这哪有点Q?上课睡觉,站着听!别挡后边同学,教室后面站着去!”数学老师气的折断了刚拿起的新粉笔。
贺晚:“平心而论,那个加了一点的O确实很像Q,如果不是我刚才听了前面的步骤,我也以为那是Q。”
左忘:“……”
“陶企安!”数学老师吼了一声,吼完语气又变得很和缓,“来说一下解题思路。”
左忘贺晚对视了一眼。
一个坐窗子旁正往外看的男生慢吞吞站了起来,教室里其他同学都穿着夏季校服,可他却在短袖上又套了件春秋季校服。
“AO等于AC,角AQE等于角ACE等于角BCE,再做CD的垂直平分线……”
“嗯,你说的这是一种方法,我们再讲另一种方法……”
陶企安坐下后没再看窗外,却也没看黑板,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他的桌面很干净,笔袋、数学练习册、草稿本,桌角没有堆其他书。一旁的挂书袋里的书也是按科目分类,放的整整齐齐。
他的目光和旁边的窗子一样清透。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原先昏昏欲睡的同学霎时间清醒过来,书一合,满血复活。
“球球球!扔给我!”
“今天和几班打?”
“三班——快点。”
这个点应该是大课间,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出去玩了,教室里剩的不多。
陶企安就在其中。
“你今天不打球?”陶企安问他同桌。
他同桌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度非常可观的眼镜。
贺晚闻言大吃一惊:“他戴这么厚一副眼镜还能打篮球?可要摘了又岂不是连球在哪儿都看不见了?”
左忘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发表任何见解。
“不打,不然你一个待教室里多无聊。”
“我写作业,不无聊。”
过了两分钟。
“我不想写作业,我们下去看比赛吧。”
“行。”
陶企安和他同桌出了教室,左忘贺晚要跟上去,抬脚却迈出了校门。
暮色四合,寒风彻骨。
空中零星飘着几点雪,轻飘飘落到地面上就融进去了,连一点水渍都没留下。
贺晚将风衣裹紧,问:“你冷不冷?”
哈出的白气被路灯染上了淡淡的黄色。
左忘没回话,将手揣进了大衣兜里。
冥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个四季气候温和的风水宝地,夏不热冬不冷,春秋只是个时间单位,跟气温雨雪都扯不上关系。所以这两位从冥界过来的时候都是短袖加薄外套,前面几个场景都是夏天,热的时候可以脱外套,可现在就……有点惨了。
“哎——您老慢点!”
校门口走出一个校服外面套羽绒服的学生,皮肤白得清透,架着一副眼镜,额前碎发有点长了,下颌掩在厚厚的围巾后面。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就停下来等。
左忘看了一眼就认出是陶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