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老鼠进屋后哐当哐当喝了一整茶壶的茶,商量着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厨房找些吃的。
左忘无奈笑道:“早知道在魇界里连饭都吃不上,你是不是就不非要跟进来了?”
贺晚将茶壶倒了个底朝天,也笑着说:“那我还是要跟进来。”
“为什么?”
“因为……想体验一下民生疾苦。”
别说左忘了,唐眠都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但他现在已经饿的无暇顾及这些了。
晚上,院外传来汽车轰鸣声,接着是听不清晰的说话声……
又过了几个钟头,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天幕上没有月亮,但挂满了繁星。
左忘打开门,抬头看着天。
屋子里,唐眠蜷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贺晚跟出来,倚在门框外侧,静静看着左忘。
左忘下了一阶台阶坐下,依然仰头看着天,梦呓一般:“冥界的天没有星星……”
贺晚身形猛的一僵,舌根开始发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缓缓走下台阶,坐到了左忘边上,“你以后会看见的,耿耿星河,春花秋月,夏风冬雪,所有人间的美好,你都会看到的,长长久久的看到。”
左忘笑道:“那得等我魂飞魄散转世入轮回了吧。不过,就算我什么时候魂飞魄散了,也应该入不了轮回。”
他说得很坦然,很平静,“魂飞魄散”这四个字就像吃饭喝茶一样随随便便就说了出来。
“不会的,”贺晚很虔诚的,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不会的。”
左忘收了笑,目光从漫天星河往下挪,挪到贺晚那张平时随意散漫此刻却无比认真的脸上,“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贺晚偏过头,不羁一笑,身体向后躺,“我不是一直都是这么严肃认真吗?”
左忘也学着贺晚向后躺:“行行行——这怎么这么硬?”
他刚一躺下就被台阶硌的得弹了起来,“你这身体是铁板做的吗?”
“钢筋混凝土做的。”
两人一阵嗤笑。
贺晚躺了一会儿起来了,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向左忘伸出手:“左大人,要不要跟我去当老鼠?”
左忘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抬起胳膊,然后被贺晚一把拉了起来:“老鼠你自己去当,我顶多算窃贼。”
“那也比老鼠好不到哪儿去。”
“起码不是其他物种……”
……
褚南倾家的厨房非常具有现代化气息,没有柴火灶,电锅烤箱之类的倒是一应俱全。
贺晚仍旧画了张符给厨房罩了锁音罩,然后就大刀阔斧开干了。
左忘光荣的被贺晚授予打下手的职位——
“打四颗鸡蛋!”
“扒个蒜!”
“土豆洗洗,然后削皮!”
“这条鱼要是不见了……算了,也不是没有爱吃鱼的老鼠,反正阿铃已经认定家里进老鼠了!”
“姜切片!小心手!”
左忘这个打下手的实际上并不怎么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是态度问题而是能力问题。
打鸡蛋掉进去了几块蛋壳碎片,扒完的蒜外边还有一层薄薄的皮,要切片的姜被切成了块,只有土豆被圆满的削了皮。
“我之前还说唐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是跟你学的,”贺晚边挑鸡蛋壳边说,“现在看来还真是!”
左忘自知理亏,不说话。
“你当初收徒弟干嘛不收个会做饭的呢?好歹不用每天都去镇上解决一日三餐吧。”
左忘:“我是收渡灵的徒弟,又不是招厨师。再说,收一个能进魇界的徒弟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要求他会做饭怕是等几百世也遇不上。”
“可唐眠那体质也不怎么……”
“已经算很好的了。寻常魂灵如果进不属于自己的魇界,出去后半条命都能没了。像唐眠这种昏睡几天的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了。”
“那我这种不受魇界影响的岂不是百万里挑一?”
“是是是,你天赋异禀,独一无二!”
贺晚像吃了糖一样喜滋滋去烙鸡蛋饼了。
唐眠迷迷糊糊被左忘叫醒时,就看见桌子上的南瓜小米粥、加了青菜丝的鸡蛋饼、糖醋鲫鱼、清炒小油菜。从早上饿到现在的唐眠立马从刚才五彩斑斓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果然,当时帮贺晚说服师父带他进魇界这个站队非常明智!
左忘晚上在餐桌上吃的不算少,但这会闻着饭菜的香味还是忍不住动了筷子。
吃完后,这间房有一张床、一个沙发、一个矮榻,三人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