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分。
短暂的仿佛幻觉。
秦裴漪安静下来。
荆牧芜的黑发散在床上,眼睛看着他。
“少,游。”荆牧芜一字一顿的叫着他的名字。
他是秦少游。
他不是蝣粟。
荆牧芜捏起袖子,擦去泪水。
“我的,少游。”
秦裴漪缩在他怀里。
荆牧芜垂眼看着秦裴漪。
融合的时间太过长远,对方的影响深入骨髓,好不容易剥离,秦裴漪完全没有安全感,需要一遍遍的有人坚定的回应他,告诉他,他是他自己,不是蝣粟。
秦裴漪抬头,小动物一样看着荆牧芜。
“你是少游,我的少游,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少游,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少游,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能认得出你,我永远记得你。”
秦裴漪伸手环上荆牧芜的脖子。
荆牧芜任由他动作。
秦裴漪极度没有安全感,他的身份被剥离千万年,被融进另一个人的身份里,无法逃脱,无法挣扎,如今一朝自由,连确认都小心翼翼的。
手臂挂在荆牧芜的脖子上,稍稍用力,将人朝自己这里压。
与此同时,秦裴漪的上半身也朝上伸。
脸和脸靠的很近,呼吸交缠在一起。
唇边传来湿漉漉的感觉。
秦裴漪像小狗一样,一下一下的舔着荆牧芜的唇。
他在讨吻。
荆牧芜心里刀割般的难受。
他的少游啊。
“死去”千千万万年的少游,被困在另一个身份里,看着自己的意识逐渐淡去的少游,孤零零的,无人回应的,少游。
年少未知天地远,尽游百川晓人间。
少游,好久不见。
荆牧芜捧着秦裴漪的脸,吻上去。
他的少游很好满足,亲一下就能高兴好久,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看着他笑的一脸傻气。
现在也是,一个亲亲就能让他开心很久。
秦裴漪的眼神很混沌,眼里还蓄着泪,唇上传来柔软时下意识捏紧荆牧芜的领口,可怜兮兮的看着亲他的人。
明明是他自己讨来的吻,却好像是别人强迫他一样。
唇被打开,紧咬的牙关被撬开,口腔里全是另一个人的气息。
“啪哒。”
一滴眼泪滴到荆牧芜扶着秦裴漪的脸的手上。
怎么又哭了?荆牧芜看着又开始掉金豆豆的大白狗。
荆牧芜松开嘴,眼睛看着秦裴漪的眼睛。
秦裴漪哭的一抽一抽的。
“好了,不哭了,少游,我的少游,我永远在这里,别害怕。”荆牧芜柔声细语的安抚情绪失控的大白狗。
大白狗使劲吸溜一下鼻子,钻进荆牧芜的怀里不出来了。
荆牧芜也没法,抱着大白狗就这样睡了一晚上。
。
第二天清晨。
两人和衣而睡了一晚上,醒来时衣服都还黏在身上。
荆牧芜刚想起身换衣服,身上就被一条大狗压住。
大狗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好了好了,”荆牧芜揉揉大狗的头发,“起来了,别害怕,我不会消失的。”
大狗依依不舍的起床。
荆牧芜找到衣柜,从里面摸出来一件衣服递给秦裴漪。
“我不要……”大狗气鼓鼓的扭头。
“为什么?”
“……这是他的衣服,不是我的。”
荆牧芜失笑。
“好,不穿他的,我们走,我给你穿我的衣服。”
大狗这才被哄好,哼哼唧唧的跟着荆牧芜回到院子里。
露弱茹还没起床,秦裴漪比他身量大些,荆牧芜翻了好一会才找出来一件他勉强能穿的衣服。
趁着秦裴漪换衣服,荆牧芜去做上饭,喊露弱茹起床。
秦裴漪坐在床上,看着荆牧芜的身影在转角消失,然后是乒呤乓啷的煮饭声,和喊露弱茹起床的声音。
房间里生活气息浓厚,秦裴漪攥着衣服,跟小狗一样鼻子埋进衣服和被窝里。
微苦的药味混着檀香,还有阳光的味道。
露弱茹没跟往常一样赖床,乖乖穿好衣服坐在小床旁。
“师父。”她看着在一旁收拾房间的荆牧芜,小心翼翼的开口,“爹爹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荆牧芜放下杯子,“他没有生你气,他……你爹爹遗忘了很多东西,你以后不要跟骤为走的太近了,你爹爹不喜欢他。”
“……他们,到底是怎样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荆牧芜顿住。
是啊,他们,我们,所有人,到底是怎样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细细数来,却又好像只是无意义的嚎叫。
聘齐,流潇锦,骤为……
那么多那么多曾经鲜活的,变成一摊烂在土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