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牧芜安抚的抱抱女儿。
兆寒雪抱着书打着哈欠朝前院过去,快到门口时,突然看到秦裴漪的身影。
“哎你起这么早呀?”兆寒雪打招呼。
半身傀儡和他擦肩而过,撇了他一眼。
血红的瞳孔,阴冷像蛇一样的视线。
兆寒雪愣在原地,等半身傀儡走远了才猛的一哆嗦。
他刚才看到的是——
因为秦裴漪的缘故,他对那张脸只剩下恋爱脑的印象,竟然差点忘了那也是蝣粟。
露弱茹蜷缩在荆牧芜怀里,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
“孃孃师父……我害怕……”
“没事了没事了,”荆牧芜轻轻拍着露弱茹的后背,“他走了,别害怕,爹爹孃孃永远保护你。”
露弱茹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之前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不哭不哭,孃孃在这里保护你呢。”荆牧芜把女儿的脸拢进胸口,“有什么委屈跟师父说,师父替你打回来。”
露弱茹打着哭膈,把之前蝣粟对她做的那些事一一告诉荆牧芜。
荆牧芜越听越心惊,脸色也难看起来。
等兆寒雪进来,荆牧芜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咋了咋了?弱茹咋哭了?”兆寒雪急忙上去给露弱茹擦眼泪。
荆牧芜抬手束指示意他慎言。
“刚才……你没碰到他吧?”
兆寒雪一下子就明白了,神情严肃起来:“碰到了。”
荆牧芜长叹一口气,低头先哄女儿。
露弱茹哭累了,迷迷糊糊睡过去,荆牧芜抱着回院子把人轻轻放到摇椅上,然后出去跟兆寒雪说话。
“蝣粟性子恶劣至极,之前就仗着身份吓过弱茹。”
兆寒雪一脸为难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问什么?”
“你也看到了尊上的样子,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你现在还要坚定的选秦先生吗?”
“……”荆牧芜沉默不语。
就在兆寒雪以为荆牧芜决定放弃时,听到了他坚定的声音。
“选。”
兆寒雪瞪大眼睛:“你疯了!?秦裴漪你相信也就算了我不管你俩之间的弯弯绕绕,可蝣粟你敢相信?!你知道秦裴漪跟蝣粟是什么关系吗?你就选——”
“我知道。”
兆寒雪噤声。
“什么时候?”
“早在进乎尔池之前就知道了。”
“……那你还选他?”
“我有我不得已的理由。”
“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我看你就是见色忘义!”兆寒雪就差指着荆牧芜鼻子骂了。
“为了亡夫一意孤行的是你!擅自移情别恋也是你!我劝了又劝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还是你!什么理由!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偏要等到蝣粟杀了你了才晓得疼了是吧?晚了!亏那小子还让我到时候带着你一起跑!真是荒废他的一片苦心!”
“他怎么跟你说的?”荆牧芜警觉,上前一步看着兆寒雪。
“怎么?你回心转意了想迷途知返?他可是为了你跟露弱茹,向我弯腰低头的,你就这样对他一片苦心?”
“他自己清楚,他无法改变融合的结局,他恳求我,如果有一天他失控了,让我带着弱茹和你,逃的要多远有多远。”
“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乎尔池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也要你俩平安无事。”
“他为了弱茹,背叛本体,他知道你有丈夫之后原本是只想着在旁边多看你一眼就算赚到了的,可你偏偏上去撩拨人家,他本来就心术不正,怎么会拒绝你?”
“可你现在看看,他随时可能被蝣粟夺舍,蝣粟现在会忌惮他太独立束手束脚,可未来呢?万一哪天他一睁眼看到你和弱茹的尸体冷冰冰的躺在他面前,他会崩溃成什么样?你想过没有?”
“……”荆牧芜沉默不语。
“寒雪,我知道你现在情绪激动,可我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
“那你说出来啊?我看看你到底能说出来个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
“那我能相信你吗?”
“你觉得呢?”兆寒雪本来火都快下去了,一下子又被荆牧芜这一句给挑起来了,“整个灭人伦中只能咱俩知道蝣粟和秦先生的关系,我以为咱俩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结果你根本都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是我一意孤行,一旦暴露,弱茹,你,我,裴漪,都会成为蝣粟的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弱茹和裴漪,我何尝不知道蝣粟为人恶劣,但仙门的人完全不相信我的话,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是伪装身份进来的?”兆寒雪眼睛一眯警惕。
“是,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但是寒雪,我也没办法。”
“那我跟我说的那些故事,也是你编造出来骗我的?”
“不完全是,我那是没有办法,一旦说真的出来你肯定会猜到的。”
兆寒雪闭眼深吸一口气,尽量平息心里的情绪。
“我以为你是我难得的知己的。”
“寒雪……对不起……”
“我替你保密,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现在发下天道誓。”
“……谢谢。”荆牧芜说,“我信你。”
“我的丈夫少游其实没死。”
“……”兆寒雪闭眼。
“今天晚上,我带你去见他。”
“……行。”
。
秦裴漪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站在血池里。
“嘶——”秦裴漪一脸嫌弃的拽拽被浸湿了粘在身上的衣服,转身朝岸上走。
“你就不好奇吗?”蝣粟问他。
秦裴漪一脸厌烦:“好奇什么?你借着我的身份杀了几个人吗?”
“呵。”蝣粟浅笑一声,“杀人这种没意思。”
秦裴漪冷笑一声:“你那核桃一样大小的脑子里竟然还有除了杀人以外的事,稀奇。”
“哎呀,怎么这样骂自己呀?”
“自己?”秦裴漪扭头看着千面人树,“你可真会朝自己脸上贴金,你我独立千万年,早已是同源殊途的两类人了,只为了你那灭世者的天真想法,就想让我乖乖为你送死?”
“不然呢?”蝣粟理直气壮的回应道,“你现在没有融合我的记忆,你自然可以高谈阔论,可是我的半身,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秦裴漪讽刺的一笑:“我管你什么苦什么难?我现在只是秦裴漪,你想要一个言听计从的分刀,还不如回溯到断天道链那天,那个我保证听话,你不会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吧?”
蝣粟被秦裴漪刺了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看着他离开。
秦裴漪走到门口,手都放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了,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会后悔的。”蝣粟笑着说。
“哼,”秦裴漪不屑一笑,“不用你管。”
嘭的一声,门重重关上。
蝣粟终于不笑了。
“畜生东西,”他开口,“不过当了几年人,还真以为自己有心脏了。”
。
到了傍晚,秦裴漪姗姗来迟。
“弱茹,”秦裴漪小心翼翼的看着露弱茹,“是爹爹。”
露弱茹一看就知道是真的秦裴漪,呜呜哭着就扑进他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爹爹现在是正常的。”秦裴漪看到女儿哭,心都在抽痛。
“你恒老师没事吧?”
“恒老师他——”
“我没事,”荆牧芜的声音从阴影里传过来。
“少游。”他站在那里,眼睛看着秦裴漪,缓慢的念出他的名字。
阴影中,一声轻微的抽气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