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止戈:“呀哥哥在哥哥在,这小脸还挺软和的。”
烛炎猛的咳嗽一声,把元止戈拽走了。
等两人回来时,元止戈的表情就跟烛炎一样了。
时不时看向荆牧芜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好像看着被妻子绿了还不得不养下孩子的悲催丈夫。
烛炎取下露弱茹头上的屏蔽声音的小阵法。
当着孩子的面,很多事都不太适合说。
不过秦裴漪被蝣粟吞了这个消息还是很让人悲伤。
好不容易挣得了三十年的凡人生活,有了爱的孩子,却最终还是没逃过命运。
高塔下没有留下半点尸骨,仙门规矩一人不可立两坟,巧工阁里已有了衣冠冢,不能再新立坟。
众人收拾完血城,埋葬了那些凡人,带着沉重的心思回到仙门。
船上,雀霖铃看到孩子刚想过去问就被元止戈拉到一边了,符虞跟着自家师尊过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烛炎和荆牧芜。
露弱茹在烛炎怀中睡着了。
“额……那个……对不起啊……”烛炎尴尬开口。
荆牧芜摇摇头,“没事,他能幸福比什么都好。”
烛炎清楚自家小徒弟,不是喜欢到骨子里绝对不会留下孩子,荆牧芜也给他看过小床和玩具,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带着爱意做出来的,他都能想象到秦裴漪拿着东西一脸温柔的笑逗着露弱茹的样子。
只是……幺儿必然失忆或者经历了很多,他一方面心疼幺儿受难,一方面又觉得无论有什么苦衷,自家小徒弟到底是负人的那一方,苦主现在还坐在他旁边,他尴尬的脚趾快抓破鞋子了。
想着,怀中的露弱茹醒了。
“啊……啊……”她伸手去够荆牧芜的头发,“牟……牟……孃孃!”
这孩子怎么乱叫人呢!烛炎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孃孃是能乱叫的!?
烛炎刚想抱住露弱茹离开省的她再口出惊言,却被荆牧芜叫住。
荆牧芜伸手,看到露弱茹一把抓住自己的手,笑的一脸傻气。
“嗯——嗯——抱,抱。”露弱茹向荆牧芜伸手。
荆牧芜告诉过烛炎露弱茹的名字,烛炎眼下尴尬的只想抱住露弱茹逃离现场:“弱茹啊你饿了吧?咱去吃饭饭啊。”
说着就想跑。
“呜呜呜——孃孃——呜呜——抱抱——”
露弱茹哭起来。
“我来吧。”荆牧芜开口。
烛炎只能将露弱茹递给荆牧芜。
一到荆牧芜怀中露弱茹就不哭了,瞪着眼睛看着他。
“这孩子很喜欢你。”烛炎说完就反应过来想抽自己一巴掌。
当着被辜负的人说辜负人的人的孩子喜欢他,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比杀人诛心还过分。
“……”荆牧芜垂眼看露弱茹。
露弱茹看着他笑起来。
荆牧芜伸手,被露弱茹抓住。
“孃孃。”
“我不是你孃孃。”
“孃孃!”
“……”
荆牧芜也懒得纠正了,用手逗着她。
露弱茹被逗的笑个不停。
“爹爹……喜欢……”露弱茹抓住荆牧芜的头发,“喜欢……这个……”
因为蝣粟没有束发的习惯,秦裴漪也一直散着头发,逗露弱茹时时不时会被拽着头发玩。
露弱茹说的是一个意思,落到荆牧芜耳中又是一个意思。
裴漪喜欢头发。
他突然想起来裴漪老后的那几年里,每次起床梳头都会感叹自己头发没有光泽了,拢起他的头发摸到过了瘾才松手。
裴漪啊,即便结婚生子,你难道还保留着从前的习惯吗?
你会不会某个时间恍惚一下,想起自己是否也曾那么温柔的摸过别人的头发?
他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他看着露弱茹,却好像看到了秦裴漪蹲在她面前,温柔下声音拿着新做的玩具哄她的样子。
好像回到了曾经,当年的那条街上,秦裴漪抱着那痴傻妇人柔声安慰的样子。
原来冥冥之中,他早已看过未来。
只是当时的他不清楚,命运所有的赠予,背后都是莫大的代价。
“我想,”荆牧芜开口,声音晦涩暗哑,“收养这个孩子。”
烛炎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于情于理都应当是荆牧芜养。
露弱茹的命是荆牧芜救下的,弱茹父亲还是荆牧芜的丈夫,荆牧芜还喜欢这孩子,单论感情也应当由荆牧芜养。
说着,符虞扶着雀霖铃出来了,后边跟着元止戈。
雀霖铃出来后脸色也不太好。
符虞扶着雀霖铃,神色怪异的看了荆牧芜一眼。
在她的视角中,荆牧芜的小指上那丝红线像风中游离的蜘蛛丝,似有若无的。
姻缘线还在,可却如此脆弱,这种情况,她闻所未闻。
露弱茹一看到元止戈就咯咯咯的笑起来,伸着手:“哥哥!”
“哎哥哥在哥哥在。”元止戈过去哄她,摘下玉佩给她玩。
虽然有点不太道德,但元止戈每次看到露弱茹的长相,再想想烛炎说的,总感觉怪怪的。
这孩子怕不是随母亲,长的一点没有他秦哥的样子。
露弱茹现在才四五岁,脸已经张开了不少,但再怎么看,顶多是个清秀佳人,跟秦裴漪那张艳丽异常的脸完全不搭边。
。
回到羿月峰后,露弱茹便养在荆牧芜手下,她一个小孩子并不知道什么大人间的情情爱爱,倒是很喜欢荆牧芜,整天跟在荆牧芜后边,就是不肯乖乖待在房间里。
荆牧芜没法子,他行医也没法时刻抱着露弱茹,只能托烛炎从巧工阁打了个小滑椅,推在身边。
羿月峰多了个很讨喜的小豆丁,医师们都很喜欢她,推着小滑椅停在医师们救人的地方,没一会小桌板上就堆了一堆小点心。
荆牧芜带着看了峰内专攻幼童疾患的医师,得出来她大概是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寒风,有些体寒,还有点蛀牙的先兆,不过后续好好保养就可以了。
于是荆牧芜限制她再吃甜口,那些小点心他都收起来,露弱茹扁着嘴一脸不乐意,倒是没哭。
“哼!坏孃孃!”露弱茹坐在滑椅上都够不着地,气的空蹬了下,腮帮子鼓鼓的像海豚。
荆牧芜纠正了好多遍,露弱茹还是我行我素的喊他孃孃,他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称呼,在一堆小点心中挑挑拣拣,选出来几个没那么甜的给她。
“还是爹爹好,爹爹给我吃糖。”
秦裴漪很是溺爱她,她不吃饭他拿糖哄,她不睡觉他拿糖哄,她一有个什么动静就拿糖哄,得亏守塔人也是个嗜甜的,不然都不够父女俩霍霍。
荆牧芜长叹了口气,裴漪也太溺爱孩子了,都快把孩子蛀牙溺爱出来了。
“乖,明天带你去坐诊。”荆牧芜掰开小点心喂她。
小孩子见到那些病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害怕,露弱茹却不,甚至很喜欢跟着去坐诊,他听带着她做过诊的医师吐槽说这姑娘老是抢他们的脉枕,还学他们的样子摸脉。
小点心露弱茹吃不了多少,只能便宜过来玩的元止戈。
“哎荆哥,”元止戈一口扔俩点心进嘴,看着一边露弱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还火上浇油的发出声响,“既然弱茹喜欢,那你干脆把她记成徒弟呗?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徒弟,她也喜欢医术,这不是天赐良缘吗?”
荆牧芜听到心里,没过多久便将露弱茹收做徒弟。
这次露弱茹倒是改口的非常丝滑,天天窜股在荆牧芜后边师父长师父短的。
这些日子蝣粟倒是再没有什么动作,过了三个月的清闲日子。
只是……
荆牧芜看着露弱茹,时不时会想到秦裴漪。
说来奇怪,荆牧芜在露弱茹脸上看不到与秦裴漪的一丝相似,倒像是完全随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