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岁稔同时听到两种心跳扑通的节奏,自己被她拥抱是喜悦,可不知微生留是什么心态,语气听着似乎很不安,道:“如果你放心我,你说吧,我想帮你。”
微生留停顿了会,道:“你是我唯一的牵挂,素日姐姐对我的照顾,我十分肯定姐姐亦是如此,是吗?”
梁岁稔抚摸微生留的头顶温柔道:“当然,你是我唯一的心尖。”
正是好气氛,梁岁稔也在犹豫要不要表明心意,内心挣扎:“照老神仙的话,小留的结果定能逢凶化吉,甚至能过上好日子。可现在她只把我当成可寄托感情的亲人,正是她不安的时候,现在表露,只会吓着她。嗯,只要她好我就好,没什么比平安更重要,我不该因私而害人。”
而微生留焦虑的心事是:“福神赫然现身在人面前,多半错不了。虽然她就是她,可若恢复所有记忆,她可会客观综合分析轻重,执意离开我?如果可以,这个梦我想做一辈子。”
严府内,严哲公然在堂内诘问严桐文:“宗主,枉我们姑侄一场,我对宗府可谓是尽心尽力,你明知泠珺是我的唯一,你说送走就送走,可有把我这个姑父放眼里?”
严桐文咽下茶水后不紧不慢道:“你都称我一声宗主,难道姑父是在质疑本宗主不成?”
“她怎样也是严家人,明知她运作不了真气,使不得法器,这要遇上鬼怪,你要她如何是好?”
“姑父莫急,我派人保护她了。还有,是她说,正因她是我严家子女,就必须承担职责。姑父能有此小女,应该引以为豪才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改变她已定型的性情,只能如此。”
“我们好歹是有自保能力才可历练,宗主可保证下人时刻盯着她?太胡来了,我……”
“胡来?”严桐文捏紧茶杯,声色厉俱道,“哼,所有家规,都是代代宗主传承而来。宗主即规,我即两者兼。你当我闹着玩吗,我岂是你能小觑。”
两旁到门外的下人被气势压得不敢喘出大气,严哲更是怦然一震,鞠躬低声下气道:“宗主息怒,是我过于紧张小女,老夫实在不可再忍受骨肉分离之苦。”
“就这点出息吗。”
“惭愧,惭愧,不过这便是宗主存在的意义。”
严桐文放下茶杯心想:“如果我没有看错她们,相反她更安全。现在算来,估摸着马上就能碰面了。”
夜晚,同梁岁稔一块睡在客房床上的微生留辗转反侧,焦虑不安。
梁岁稔睡得浅,被几次挤撞清醒来,坐起问向微生留:“小留做噩梦了吗?”
而微生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她身为上古神,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你身边,只能是为了完成任务。待她了完事,定会立即归位,到时候的你又是孤身一人。趁现在她还是人,还不赶紧困了她。”
“不可以!”
微生留猛然惊醒,睁眼就是满屋的黄光,梁岁稔就站在床边,给自己打湿手帕擦脸。仍处于恐慌的自己大口喘气,胸腔有明显地起伏,久不定神。
梁岁稔握着微生留的双手道:“看你惊得满脸是汗,想必身子也是。就这么睡黏糊糊的也不舒服,我再给你擦身子,你换件衣服再睡。”
微生留惊得头痛欲裂,无力转身趴着床道:“太晚了,姐姐你先睡吧,等我休息好我自己弄。又不是没手没脚,这点小事就不麻烦姐姐了。”
“看你这样我也睡不安稳,而且我是自愿的,帮你擦身体我、我就是,我乐意,你就看成是我的兴趣爱好,尊重我照顾人的癖好便是。”
然而梁岁稔心里想:“又可以和小留亲密接触了,太好了。”
换好衣服,微生留决定穿绿袍入睡,梁岁稔见了道:“你这穿着睡得舒服吗,突然穿这个作甚?”
微生留躺上床道:“心情烦躁,神物傍身也许能平息下来。”
梁岁稔灭了灯,摸索到床里,总觉得微生留有心事,道:“你可是在焦虑白天的事,就是焦虑我对你的感情?我身边就你一个,我哪会关心别人?”
微生留不可让心魔得逞,直言道:“有点。我担心你不能陪我一生一世。”
梁岁稔紧张咽了咽口水,笑呵呵道:“你怎会蹦出这念头,该我担心的才是。你好了后,你前途无量,而我一农家村姑帮不上你,只会拖后腿。”
“我哪来的前途?”
“你学道的目的不是为了保护苍生吗?”
“我早被逐出师门,接连的打击也无心劳碌天下事,只会是百姓的累赘。”即使漆黑一片,微生留也要转向梁岁稔,“能力有限,我现在只想和姐姐在一起。”
“要我与你分开,只有阴阳两隔。我身体挺好的,你就别杞人忧天了,这种事早得很呢。不过,我希望你能孰轻孰重,不论如何,一定要把天下安宁放在第一位。”
“姐姐只是寻常百姓,却能有如此境界,我能知道是什么原因能让姐姐会这么想,我等好学习。”
“这个,要看人的吧,每个人的心态都不一样。以前我是没想这么大,只想怎么不饿死。”梁岁稔面露伤感道,“直到我见证亲人的死亡,应该是在那个时候,那时起,对生命持敬畏之心。杀生时不仅这么想,也在感谢它们对人、对世间平衡的贡献。”
“姐姐如此看中生命,那是如何看待牺牲?”
“生为生,死为生。皆为敬生,乃尊生。”
微生留很是认同梁岁稔的话,也更佩服她不仅对人,其他方面也考虑到,内心琢磨:“姐姐心有天下,不可以让她难过。姐姐又如此重视我,至少不能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