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御书房里的龙锦华,确切地说是处理政事的龙锦华,远比平常看起来要认真严肃许多。他抱着闻舒,不像平常那般不安分,只是一门心思地批阅奏折,偶尔看见官员上报不好的事,他还会烦躁地皱起眉头。
闻舒总觉得龙锦华变得不一样了,似乎自他登基之后,他整个相貌、性子都变得尤为成熟。明明那日大殿上第一次见他时,闻舒觉得他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眉宇间有着明显的稚气。可现在完全变了,龙锦华的形象在闻舒心中渐渐高大起来,似乎这样一个原本幼稚的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伟岸可靠的成熟男人。
闻舒想,或许这就是皇位带来的影响吧。变得愈发成熟的龙锦华,对闻舒而言,似乎变得更加有吸引力,总是引得他不由自主地去看龙锦华那认真刚毅的脸。
龙锦华发现了闻舒的走神,于是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说过要帮我批阅奏折,怎地还走神?”
闻舒顿时红了脸,极不自然地拿起奏折,开始打起精神认真地看。
桌上奏折堆着虽满,但闻舒起先看的几份奏折的内容都无关痛痒,或是歌颂新皇英明,或是故弄玄虚说是天降祥瑞,竟没一个在谈国事民生的。闻舒不屑地将这些奏折扔回桌上,然后拿起另外一份看了看,顿时又愣住了。
“礼部的李世奎?”闻舒看了一眼署名,“他对我还心怀怨恨呢,竟想着写奏折上报,批评我持才放旷,罔顾儒家礼节,以美貌霍乱纲纪,颠倒阴阳……这些词他都是如何想出来的,竟是一套一套的。”
龙锦华拿过闻舒手上的折子,也稍微看了看。还没看多少,他脸色已是乌云密布。
“这个李世奎,顽固不化,不想着怎么解决龙国现下之忧,却总关心这些无关痛痒的行当,嘴上说着仁义道德,干的却都是诋毁之事。”说着,他像是十分嫌恶般地将折子往地上一扔。
“我说礼部最近怎地这般安静,原以为这李世奎是被我训得服服帖帖了,没想到是在背后搞鬼,还想着写奏折呈上,试图借此离间我俩的关系。”闻舒倒不生气,只觉得此事有几分滑稽。
“那他倒是想得太简单了。”见闻舒还有心思打趣,龙锦华也说笑道,“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怎会被他三言两语给挑拨?”
闻舒也学龙锦华的样子捏了捏他的鼻子,一脸不满道:“别在这儿浪费时间,还有许多奏折要看呢。”
说着,他夺过龙锦华手上的奏折,将其往桌上一扔,然后又拿起另外两份奏折,一份交给龙锦华,一份自己拿着看。
龙锦华也不再打趣,继续认真批阅奏折。
过了一会儿,闻舒又看到另一件难事儿。
延县已被突厥全面占领,北方其它郡县现在也正遭受突厥摧残,北部最大的城市寒关眼下也快要成为突厥的囊中之物了。上报奏折的是寒关的节度使,现下戈马泰来势汹汹,以寒关城中那微弱的兵力,面对突厥大军自然是螳臂挡车,于是这节度使只好上报朝廷,请求龙锦华派兵协助。
闻舒心中一紧,龙京本也是自顾不暇,龙国兵力残缺,现在哪还有多余的兵力再派给边疆?可寒关是北方第一关,若寒关破了,接下来的地势全是平原,突厥必然可以直驱南下,一路直捣龙京。
“边疆已经如此危急了吗?”闻舒受了惊吓,语气有些不稳,“寒关节度使上奏,戈马泰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若寒关破了,突厥必然一路畅通无阻,要不了多久就能来到龙京了。”
龙锦华无奈地叹了口气,抽过闻舒手中的奏折,然后收了起来。
“别看了,看多了伤心劳神。”龙锦华说道,“边疆情况一直不好,你要操心科举,这些事你就别管了。现在兵力起不来,科举也没办完,我们没有力量去应对突厥。”
“可这事马虎不得,万一应对不当,龙国只怕会迎来大患。”
龙锦华摇摇头:“将日程加紧,尽快扩充兵力,好好训练,或许能解边疆之危。突厥现在放缓了进攻的速度,想必是后方粮草不足了。草原本就物资贫瘠,他们没那么快打过来。”
闻舒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于是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担忧依然存在。
“即使如此,眼下我们也不可怠慢,边境之危一日不解,我龙国如何也不能安宁。”闻舒说道,“先让寒关的百姓往南撤,我的府邸还能接纳许多流民,若北面状况不好,你将龙京不用的宅院都用来接收难民,食为天还有其他我们闻家的酒楼都能提供食物。”
龙锦华摸了摸闻舒的脑袋,说道:“别太担心了,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要想寒关百姓少受些苦,我们须得尽快将眼前的事办好。”
闻舒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