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逸被气得快要吐血,但面上还是气势不减,他扬起被闻舒捏住的下巴,说道:“既如此,闻相何故在此惺惺作态,拿着你的东西请回吧!”
闻舒稍微用力,又逼着他直视自己,说道:“告诉本官,你究竟有何目的?谁向你许诺过什么,竟让你能不顾父母安危也要顶撞本官,甚至冒犯天颜?”
钱逸身上没多少力气,面对闻舒的强势,他反抗不得。见闻舒一张漂亮的脸染上了怒意,竟是比平常更加吸引眼球,钱逸不由得失了神。不一会儿,下巴处的痛感又让他回了神。
“闻相在怕什么?莫不是您也明白自个儿如今不过是以色侍君,害怕未来有一天会色衰爱弛?”钱逸故意说着恶毒的话,想借此激怒闻舒。
闻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说道:“你不愿说也没关系,但沈家能不能作为你的靠山,我相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本家是渔民出身,你挑灯苦读多年终于得了个殿试十一名,也算光宗耀祖了。只是这几年来你在龙京生活艰难,沈太师可对你有过任何照拂?你今日这般为他出头,他也可曾要来瞧你一眼?”
钱逸反驳道:“沈太师如今正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需日理万机,你不必费尽心思从中挑拨。怎地说我也是沈太师的弟子,这师生情谊总归不是假的。”
“你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是沈太师指使你的?”闻舒见缝插针道。
“你休得污蔑好人。”钱逸不忿道,“沈太师乃是正人君子,断不会干如此龌蹉之事。”
闻舒眯了眯眼道:“那便是另有其人了?”
钱逸见自己说漏了嘴,立即改口说道:“你莫要猜了,是我对你不满,今日朝中之事乃是我脑袋一热做的。你见陛下好男色,便借着自个儿的好相貌将陛下迷得五迷三道。虽说你有护驾之功,但你年纪轻轻怎能当起百官之首?况且新官上任第一天,龙国根基还不稳,你便要推行什么天理不容的新策,其中居心谁人不知?我今日就是要提醒陛下,万不能被你这等奸人给迷惑了!”
闻舒见也打听不出更多消息,于是手一甩,将钱逸的脑袋往床头甩去。
“你若要继续冥顽不灵,不管自家父母的死活,本官也不拦你。但本官要劝你一句,什么仲家、沈家都是靠不住的,你若想寻个有力的靠山,只能去投诚陛下。陛下那边如今正缺得力干将,你若能为陛下立下功劳,陛下必然能让你飞黄腾达。”说到这里,闻舒语气冷了几分,“若你要投靠沈家,妄图与陛下作对,本官第一个不放过你!”
钱逸只觉得头晕目眩,看向闻舒的视线也尤为模糊。他看不清闻舒嗜血的神情,却听得出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奸佞弄臣,何须把自己说得如此高大?”钱逸依旧不忘嘲讽闻舒。
闻舒倒也不愿与他多做纠缠,钱逸本已虚弱不堪,闻舒也不好与他置气。
那小厮见两人一直争吵,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闻舒朝他说道:“把你家主子照顾好,这是本官的命令,若没做好,你们整个钱家谁都跑不掉。”
那小厮赶紧连连点头,闻舒又小声朝钱逸说道:“好好保住你的小命,本官日后还有用到你的地方。”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闷热的房间。
刚一走出去,他瞧见钱忠实正面色惨败地缩在门外的角落里。见闻舒出来了,钱忠实这回无论如何也要朝闻舒跪下磕头。
“闻相慷慨大度,是犬子不懂规矩,只是犬子如今身子骨弱,还请闻相高抬贵手,草民愿替犬子受罚!”说着,钱忠实趴在地上不停地朝闻舒磕头。
白棋率先怒了,说道:“我家主子带着药过来,你家大人冷嘲热讽也就算了,我家主子何曾计较过?你这倒好,倒打一耙,说得像是我家主子斤斤计较一般。”
闻舒瞪了白棋一眼,白棋立即噤声。他将钱忠实扶起,说道:“你何须这般战战兢兢,本官瞧着就是那般残暴之人?”
钱忠实忙说道:“闻相大人大量,自然是善良宽厚,是草民说错了话。”
闻舒又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本官今日本是送药过来,从未想过要治你们钱家的罪。你是钱逸的父亲,你告诉本官,钱逸可是受了别人的挑唆,今日才在朝堂上说出狂妄之言?”
钱忠实被问住了,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为难地说道:“草民也不知道啊,我家都是粗人,不懂朝政之事,犬子也从不和我们讨论这些。只是草民敢向闻相保证,犬子本是本分之人,绝不会贸然干出以下犯上的事情。”
闻舒微微蹙眉,对此事又多了几分疑惑。他拍了拍钱忠实颤抖的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好好照顾钱逸,若有什么需求,尽管来食为天找本官。”说着,闻舒又从袖中拿出两定黄金塞到钱忠实手中,“拿着这些钱给钱逸换个好点的住处吧,府中不透气,这日头也炎热,只怕他股上的伤会恶化。”
钱忠实颤颤巍巍地接过黄金,顿时感激涕零地朝闻舒说道:“闻相真是菩萨转世,犬子一定能明白闻相的慈心,将来必定会报答闻相的恩情。”
见该做的也都做了,闻舒也不想在钱府久留,他婉拒钱忠实的送行,自顾自地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一出钱府,闻舒不由得大口吸气,只觉得屋外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若不是今日登门拜访,闻舒竟从不知道龙京还有这般不适合住人的宅邸。
白棋脸上依旧带着不忿的神色,他小声嘀咕道:“这钱逸太不知好歹了,主公为何要去做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闻舒只觉得白棋傻得可爱,不由得去揪他的耳朵,说道:“笨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你怎地不向君泽学学?”
一提到君泽,闻舒心中又来了气,好像太聪明了也不好,聪敏过头便不将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白棋被揪住耳朵,也不觉得疼,只一个劲地傻笑。他问道:“主公是别有用意?”
闻舒说道:“昨夜宫宴,刺客的目标是我。我原以为是姚文清对我心怀怨恨,使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置我于死地。但后来仔细一想,姚文清已经是回天乏术,如何还能召集这些打手混进皇宫,此事怕是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