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舒又说道：“不妨事，总不好叫皇帝在外面等太久，你让他进来便是。”

既然闻舒如此说了，君泽即使十分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出去唤龙锦华进来。

屋内灯光昏黄，倒给房间增添了几分隐蔽的情趣。闻舒沐浴时喜欢环境幽暗些，太亮的灯光会晃得他眼睛不舒服。白棋等人每次伺候闻舒沐浴时都会吹灭其它灯火，只在桌上留下一盏。

龙锦华推门而入时，便见到闻舒在这暧昧的昏黄灯光下那衬得漂亮而又诱人的肌肤。瞧见闻舒正躺在浴桶里，龙锦华的脸顿时红了一片。

“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子秋沐浴了。”龙锦华支支吾吾地说道，顿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闻舒对龙锦华的举动感到疑惑，这龙锦华在太子时期便好男色，养了许多男宠，那日还在东宫对自己用强，怎地今日竟害羞起来？

闻舒说道：“如今你也是皇帝了，也不好叫你等太久，便先只好让你进来。”

龙锦华环视四周，看见之前君泽坐过的小凳，鬼使神差地自己也坐了过去。他拿起放在水盆中的梳子，开始给闻舒梳洗长发。

“子秋近来辛苦了，若没有你，我也无法顺利坐上皇位。”龙锦华一边伺候闻舒梳洗，一边说道。

闻舒觉得不适应，叫堂堂一国之君伺候自己沐浴，他总觉得怪怪的。

“为何叫我的字？”闻舒问道，转而制止龙锦华的行为，说道，“放下吧，如何能叫堂堂皇帝伺候我沐浴呢，之后叫君泽服侍便可。”

龙锦华并不采纳闻舒的意见，依旧小心伺候闻舒沐浴，他说道：“我是愿意的，能伺候子秋沐浴，着实是我今夜之惊喜。能为子秋梳洗，想来之前的种种乏累之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闻舒心中有些不悦，但又很快压下去，他说道：“陛下有何事要同我说，快些说吧。”

龙锦华沉默了一会儿，将话语在心中仔细酝酿，然后说道：“子秋可知，早在永和二十六年时，我便已经认识子秋了。”

闻舒惊讶地仰起头，看了龙锦华一眼，见龙锦华正低着头仔细梳洗他的长发，神情尤为温柔。闻舒问道：“竟与此事？我却是不记得了。”

龙锦华说道：“那时在江南河州，我同父皇一同下江南游玩，得幸见过你一次，那时不曾同你说过话，只远远地看着你。”

听到龙锦华所言之事，闻舒渐渐也有了印象。那年确实是永和二十六年，他当时不过六岁，在暗卫的陪同下来到了天下闻名的“秀丽之城”河州。六岁正是男孩儿对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闻舒起初在私塾先生那里学到一首诗，描写的便是河州的旖旎风光，自那以后他便一直想亲自到河州看看。

那年闻烟已经当上了闻家宗主，见闻舒对河州如此向往，便派了暗卫陪着他并护送他来到河州。来到河州后，闻舒便一直住在闻家名下的酒楼里，着实不记得自己同龙锦华有过交集。

龙锦华继续说道：“说来也是缘分，那日我也是在夜里瞧着你在酒楼上站着。那时的你不过六、七岁，气质却十分清冷，眉眼也尤为地漂亮。”

闻舒问道：“那日你可是在酒楼里用饭？”

龙锦华说道：“正是。那日我正在酒楼用饭，往外面瞧去，便看见你正在阁楼上站着，目光看向远处。那时我便觉得，好一个风姿卓越的少年，若是能请你当我的伴读该有多好。”

说道这里，龙锦华苦笑起来，他又说道：“但是很快，我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我向酒楼的店小二打听你的消息，得知你是这一代闻名的少年才子，心下自卑心情又多了许多。”

闻舒疑惑地看向他，问道：“自卑？”

龙锦华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眼神闪躲，似乎不敢直视闻舒。不一会儿，他又说道：“若龙国当时没有内患压迫，我一定会向父皇请求让你来做我的伴读。只是以当时的情况，我只能勉强自保，若把你要了过来只怕会害了你，于是我怕便将这份渴望压下。不成想，后来过去了十来年，我还是忘不了你。”

闻舒神色有些动容，龙锦华所说之事着实让他倍感惊讶，他并不知道龙锦华早在十年前便认识自己，多年来仍然对自己念念不忘。

“后来呢？”闻舒下意识地追问道。

“后来……”龙锦华叹了一口气，神情缓和了些，不再似先前那般沉重，他说道，“后来便是今年年初之时了，那日是元宵佳节，我得了出宫的机会，在夜里出宫预备去瞧灯会。幸运的是，在食为天楼下我又瞧见了你。”

说到这里，龙锦华放下梳子，转而拿起干毛巾，准备为闻舒擦拭身体。闻舒在浴桶里泡了太久，肌肤有些发胀了。他顺从地让龙锦华伺候自己更衣，当下已没有了最初的不适感。

待一切打理好，龙锦华将闻舒身子转过来与他对视。他继续道：“你那日在阁楼上喝着酒，我瞧着你，一眼便认出来你就是当初的那个江南才子闻子秋。终究是上天待我不薄，那时我想着，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要向你表明我的心意。只是没想到，上天非但待我不薄，竟还直接将你送到我身边来。当我得知凌霄叫来的帮手闻舒竟就是当初那个我一直倾慕的闻子秋时，我兴奋极了，才会上演东宫那一幕……”

闻舒被他说得神情羞涩，他瞧着龙锦华眼里的深情，鼓作镇定道：“当时你可是说借此帮助我向姚文清投诚的，怎地今日改了说法了？”

龙锦华笑道：“冠冕堂皇的说法罢了，不过是要你投诚姚文清，好的办法多的是，我并不需要出此下策。那日我着实想同你亲近，但你是那般厉害的一个人，我也不敢对你多做什么，仅是抱着你睡上一觉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闻舒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感动了。龙锦华这十年来的深情，他瞧着不像是假的；但一想到那日在东宫时自己的狼狈模样，他又觉得十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