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先生一直守在书房门口,叶斐一路走过来,步子都是歪的,他呼吸了两口潮湿的空气,酒精让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为压抑。
“大人,您还好吗?”格斯先生刚询问了一句便被叶斐打断了。
“中午的葡萄酒味道很好,今年新酿的?”
叶斐醉到现在,头还是晕的。
格斯管家顿了顿,说道:“大人,宅邸的葡萄酒是又一个叫巴恩的小子负责组织仆人采购和酿造,今天上午巴恩哭得像个猴子似的找到我,他说今年寒冷的气温来得太快,您地下仓库里储藏的葡萄酒通通无法发酵,他说自己弄坏了您的酒。”
“中午喝的酒是坏的?”叶斐忍不住插话,觉得头更疼了,但那么香醇的滋味,不像是坏酒该拥有的风味。
“这应该是个误会,您喝的酒是好的,大人您没事的话,我就继续说了,上午我想把这事告知您的时,您不在,书房里只有那位夫人,您正和阿杜莱夫大人在一块。那位夫人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我带他还有那只哭鼻子的猴子一起去了酿酒室。”
“那位夫人掀开了酒桶,但是里面根本不像巴恩说的那样,那么甘甜的酒液,根本就是发酵得极好,是最上等葡萄酒。我怀疑巴恩那个小子,在用一种滑稽的方式来博取您的赞赏。”
格斯先生说了那么长一串话,但在喝醉的叶斐眼里,就只有一个信息。
弥尔去酿酒室逛了一圈。
叶斐不想再听老头管家说话,自顾自推开书房的门,下一秒却差点和里面的灰头发精灵撞了个满怀。
管家格斯瞥了里面一眼,面无表情地关紧了书房的门。
“里面真暖和啊。”与外面潮湿的雨天相比。
叶斐想拥抱对方的一瞬,手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伸回来。
阿杜莱夫的话犹如利剑,悬在他的头顶。
“你喝了太多酒。”弥尔在房间里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便一直守在门后,等着叶斐开门。
此刻也一样,精灵挺直腰,站在叶斐面前,等着对方来给自己一个拥抱。
“弥尔,你真好看。”叶斐嘿嘿的笑着,看上去没有平时聪明,黝黑的眸子带着过多执拗的情绪。
精灵含糊的嗯嗯了两声,耳朵又有要发热的迹象,腰板挺得更直。
但男爵还是没有抱他,好奇怪。
“弥尔。”叶斐嘴唇发干,又念出了个名字,其实平时他更爱调戏着称呼对方为“夫人”。
被点名的精灵抬起头更认真的听着。
“和贝伦斯离婚,和我结婚。”他微微发哑的声音以一种羽毛般的力道说着。
彻底喝醉了吗?他认为此刻的自己无比清醒,摩挲着手指,只是少了平时的一点克制,酒精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对吗?
精灵眼睛瞪得大大,连呼吸都忘记了,雾蓝色的眸子流淌着梦里清晨天边色彩。
“夫人,说你爱我好不好,像我一样,说,我,爱,你。”他笑着,眼角下的一片皮肤有些红,或许是因为酒精。
精灵完全是陷入傻掉的状态,这本来也不是一只特别聪明的精灵。
“你的反应真伤人啊。”他调笑着伸出手指想要戳弥尔脸上的软肉,在要戳碰到对方的那瞬,恍然又停下。
“你醉了。”弥尔察觉到了自己的皮肤烫得吓人,心脏跳动的力度重得他脑袋发晕。
精灵也醉了吗?
“也许吧,中午的酒很好喝。”叶斐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往房间里走着,边走边大声道:“让我看看我们的贝伦斯夫人中午吃了什么!”
“贝伦斯夫人还没来得及吃完他的午餐。”叶斐又说着,便坐到了矮脚桌边,拿起弥尔用过的餐具,“贝伦斯夫人的食物被本人占领了!”
叶斐大口地吃掉了弥尔的馅饼和白面包,连弥尔只喝了两口的热汤,也被叶斐处理得一干二净,吃完还丢给精灵一个挑衅的眼神。
又醉又饱,火炉还在不远处,叶斐两眼一闭,没一会便倒在厚厚的地毯上睡着了。
灰发精灵一直站在边上看着醉酒的男爵胡闹,他将男爵拎着拉到里壁炉更近,更暖和的位置,盖上毯子,弥尔便睡倒男爵身侧,细细看着对方的睫毛,表情在偷笑。
壁炉火柴堆中偶尔会噼里啪啦的响出几道火星子,但火柴不会亲吻沉睡的男爵,更不会以一种小心翼翼的甜蜜,忐忑又羞涩地说:“我爱你。”
*
睡醒天亮了,并不是第二天,而是雨停了,窗外有绚烂金黄的晚霞。
叶斐倦懒地睁开眼,书房壁炉里的火焰由于没有及时添柴而摇摇欲坠,他的胳膊很重,满怀的铃兰花的甜香,醉酒醒来的他有些记不清事。
怎么又把弥尔压在身边睡觉了呢?
叶斐从地上坐起身,中午喝的葡萄酒很好,即使醉醒头也不疼。
弥尔因为叶斐醒了而醒来,正懒散地在地毯上眨着眼皮打哈欠,蓝色的眼睛一直追随着黑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