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里常说的怒其不争,阮云映想,就是她现在的感觉吧。
江初璟冥思苦想,“你说,他们这种赌徒的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催动着,只要一日不赌,浑身都不舒服?”
阮云映瞪他,“我哪知道。”
“那你说,”江初璟眼珠子一转,“这种心态,他们算不算生病了,要不要找个专门的大夫瞧一瞧?”
阮云映扭头看他片刻,垂眼想了一会儿,思忖道:“从没听说过有人会瞧这个。”
“有些太医还经常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可见心药也是有的,你现在不是在和太师傅学医,不行明日我们去问问,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法子解决?”
阮云映没有说话,江初璟看她眉头却舒展了一些。
二人直到说完了这些,才算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日。
江夫人坐在膳堂里,看着那匆忙出去的两人,不由纳闷,“柳嬷嬷,你说他们两这几日都不见人影,是不是私下里有什么事?”
柳嬷嬷笑,“他们小两口形影不离才好呢,我们可不管他们去哪儿。”
“也是。”江夫人笑着点头,只要他们两过得好,她也就高兴。
百姓堂。
今儿再走进这里,人依旧不是很多。
一进门,柜台前的人换了,不再是阮云映的老者师傅。
白鹤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毛笔抬头,笑道:“二位是有什么事吗?”
阮云映绷着脸,扭捏,“我来找师傅。”
“师傅?”
白鹤低呼,“那个不修边幅、头发永远束不齐整的老头?”
阮云映沉默着想了想,还真别说,先前没有觉得,听人这样一形容,竟然觉得尤为贴切。
“滚!”
还不等阮云映回应,白道尘已经从里间怒气冲冲出来了,指着白鹤道:“大逆不道,有你这样在背后议论师傅的吗!”
师傅?
阮云映心中明了,这位看来应该也是自己这便宜师傅的徒弟了。
说完了这些,白道尘才转头看向她,傲娇扬头哼了一声,“要是指望你过来看我,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阮云映看着这个老头,心里有种难得恍惚,自己的生母便是他的大徒儿,因果循环这么多年,现在的自己,居然也跟在他身后学医了。
她收敛道:“这几日确实忙碌,今日得闲便过来了。”
见她认错态度不错,老者满意捋了捋胡须,“嗯,我让你看的针脉图看透了吗?方歌汤头伤寒论又有没有背?”
阮云映老实点头。
白道尘见此,又满意几分,“好,既然如此,今日为师便教你辨草药,识真假,不过这不代表我刚刚说的那些,你以后就不用看了,回去依旧要复习,直到背的滚瓜烂熟的地步,明白吗?”
“嗯。”
师徒二人这边说完了话,江初璟想了想,上前一步,纠结道:“......师傅,其实我们今日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您。”
“嗯?”白道尘听到他的称呼,眉毛都翘了起来。
待看清他的长相后,他眼神一闪,明白了什么,“你放心吧,他好着呢。”
江初璟愣了愣,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摆手,“不是关于他,我们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嗜赌的人戒掉这种习性?”
“嗜赌?”
这话一出,白道尘也顾不得揪着他的称呼了,捋着胡须沉吟良久,“这种人身体上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在心里,心瘾大,手瘾也大,越是拖得时间久就越难戒,这可比普通的疑难杂症难治多了。”
“那能解决吗?”江初璟期盼道。
白道尘摇摇头,“没有十足的把握,主要还是看他自己,如果说自己也有戒赌的念头,并且下定决心之后,再有善于攻心的人从心里上疏导他、引领他,那么成功的几率就会大许多。”
“善于攻心的人?”阮云映接过话,“谁都可以吗?”
白道尘想了想,道:“最好不要是患者的家人,要手段狠辣点的,关键时候能下得去手,但也不能过于死板,需要灵活的、最好是懂点医术的,到时候真出了什么问题,也有人立马能注意到。”
“这......”
二人低头默想。
说完了这话,白道尘缓了缓,忽然觉得自己说的这个人这么眼熟,好像人长得就是照着他说的一样,不由默默扭头,看向了自己的二徒弟。
这......怎么感觉近在眼前呢?
白鹤脸上温和的笑容僵住,双眼则是慢慢和自家师傅对视在了一起。
白道尘忽然咧嘴一笑,白胡子都乐得颤了颤,“你们不用想了。”他对着站在身前的那两人道:“我已经给你们寻摸到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
“谁啊?”
两人异口同声。
白道尘侧身,让他们的视线投落在白鹤的身上,“你们二师兄就十分适合,只要你们价钱给的高,我这个徒弟就送给你了,等什么时候把人瞧好了,你再给我送回来就成!”
阮云映桃眼圆睁,江初璟也瞪大了双眼。
“二师兄他......”阮云映拧眉,“您不是说需要心里方面的大夫效果才能更好?”
“你二师兄正是善于心计的人,攻心为上,师傅这几个徒弟中,唯有他得此真传,你们找他过去,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白道尘极力说服道。
“师傅!”白鹤温润表象差点破裂,“您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吧,什么攻于心计,徒儿这是聪明又有眼色。”
白道尘笑容一僵,飞给他一个眼刀让他不要插嘴。
江初璟可不知道他们这两人在打什么哈哈,他对这个岳母的师傅还是分外相信,听到此话,转身冲着白鹤抱了抱拳,“麻烦二师兄了。”
“嗯,不麻烦,不麻烦。”白道尘越想越美,面上的笑都要止不住了。
本来他就在想着如何帮这二徒藏身,现在藏身之地解决了,还能赚一笔银子,更何况,还能让二徒儿盯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学医,怎么看,他都划算极了。
白鹤虽然僵持,可也没说反对的话,一行几人,就这样把事情定了下来。
江初璟丝毫不知,自己这次主动的迎兄之举,在后来,差点引得他醋意滔天,每每想起当初,都是悔恨不已。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