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四大,小为二,大为五五六,姑娘她......”赌徒们对视一眼。
猜对了两子,猜错一子,所以,她要自罚一子?
穆安仕一直不错眼盯着,见她竟然也对了两子,心不由提了起来。
再一想,她指定三子,却只对了两子,虽然自己要划出两子出局,可她同样要划出一颗,这样的话,他留三子,她留两子。
他还是比对方多留一个骰子的。
想到此,他嘴角再次勾了起来。
“姑娘还是莽撞了。”他摇摇头,似替她惋惜。
江初璟已经明白这是怎么玩的,这下,没用阮云映开口,他便用金勺舀出一子。
看着蛊里仅剩的二子,他捏着金勺的手,也微微紧了紧。
“继续吧。”少女没理会对方看似好意的提醒,这次,她甚至都没抬手,风轻云淡道:“我夫君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这一局,让他开开眼,就由他来摇吧。”
“我......?!”江初璟凤眼圆睁,背对穆安仕,看她的眼神中写满了别开玩笑。
“好啊。”
他这边一百个不愿意,对面的穆安仕已经答应了,“夫妻一体也不算违规。”
他明明占了便宜,却端着好似让着她一样,“赌坊向来迎新,新手开摸,手气都要比一般人好。”
围观的赌徒们对视一眼,哪怕是他们,这时也没法违心说一声少东家承让了。
刚刚这夫人露的一手,明显要比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江小郎君老练的多。
赌坊里有窃窃私语。
阮云映不为所动,她毕生的沉稳都用在了赌桌之上。
上一局是穆安仕坐庄,他赢了一子,这一局,依旧由他坐庄。
不理会江初璟的踌躇,穆安仕已经先伸手摇起了骰子,骰子在他手里上下左右翻滚着,呼啦啦的响声不仅让对方辨不清,就连他自己,心里也没几分数。
对方已经摇起骰子,江初璟只能赶鸭子上架,看着仅存的两子,他悄悄咽了咽口水,心咚咚咚得快速跳着,面上也装的如阮云映一样平静。
他不通这些,便没有如穆安仕单手摇蛊,而是老老实实左右掌合拢在一起,包裹着墨玉色的色蛊噼里啪啦上下摇晃着。
知道这些赌坊老手可以听声便点,他手臂用力带动手腕,用力道的惯性将骰子震荡的四散乱滚,如此三下过后,他看了阮云映一眼,然后轻轻将蛊底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局依旧是穆安仕先猜。
这一次,他沉吟的时间比上次还要长。
真是小看他了,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却偷取巧用惯性带着骰子转。
良久,等的清秋茶已经不再冒着热气了,他才终于开口:“猜两骰,三大两小,大为六,小为一。”
还是定了两个数。
阮云映点头,轻酌一口不再烫嘴的汤茶,“要开?”
“是。”穆安仕暗中擦了擦自己的手汗,道。
阮云映扬下巴,江初璟懂了,再次掀开蛊盖。
“两大三小,大为四四,小为一二二。”
穆安仕猜对了一子,阮云映去掉一颗骰,但是他猜错了骰骨里共有几大几小,另外又猜错一个点数,罚两子。
穆安仕脸色不好,可以算得上青着脸撇去蛊中的两颗骰子。
二人此时已经成了平手,但阮云映还未开口猜。
她也不客气,笑道:“穆世子,那我这就请了。”
这局,她没有如刚才那局爽利,迟疑了许久,让一直等待着的穆安仕心里急的如百爪挠心,他们这次,就是要定输赢了。
若是她对了,自己只剩的一子就要去了,若她猜错了,便要自罚一子。
左思右想良久,阮云映绕着自己的头发,总算开了金口,“猜一子,四小一大,小为二。穆公子,请开吧。”
穆安仕咽了咽口水,伸向蛊盖的手轻微颤抖着,他闭眼,一把拿下盖子。
围观的赌徒们瞪大眼睛凑上前去瞧,待看到里面的树后,立马惊呼道:“二二二一五。”
什么?!
穆安仕睁眼,瞪向色骰。
待他亲眼看见了之后,他顿时软倒在座位上,泛红的嘴唇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哆嗦个不停。
愤怒与不甘充斥他的心间,穆安仕的眼睛充血,眼里的阴狠弥漫,那句输了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初璟的心头与他截然相反。
他震惊着一切,心里的喜意止也止不住,围观的人们兴奋叫着,他虽然没有出声,可眼里的光彩闪亮,喜悦之情从眼里迸发。
这样的赌注他不喜,这样的环境他也不喜,可现在这个时候,赌桌上的那个人他心里却忍不住为她呐喊。
他忽然知道为什么她的名声时好时坏,这样耀眼的她,自然有无数人看见,无数人夸奖,可出了这片场地,无人所见,不知情的人只会斥她烂赌。
脸色涨红的他并不知道阮云映心中此时也不平静。
她的胆子够大,也敢赌,但哪怕是她,也从未参加过这样的豪赌,她的手也并非干燥,手心里也有湿濡,可她不能退缩,只能强撑着。
这场赌注,虽然赢了,可她不会再去碰了,这样的赌注,哪怕是她,也输不起。
围观的群众热血沸腾,看的躁动,“赢了!赢了!快,夫人,该按照规矩来一个了!”
阮云映抿唇不语,江初璟茫然不解,在众人的起哄下,阮云映红唇微勾,又在一叠声的催促中靠近了少年。
伸手,她捧住他的面颊,把他拉的低下头,然后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轻轻一口,印在了少年的唇瓣上。
‘哄。’
少年的脸红透了。
他眼睛很亮,写满了羞涩,其中也有不知所措。
直到少女离开,他还停在原地低着头,双唇抿着,再没有说话。
看完了全场,沈宴和心里也畅快,但再这么多人面前,他还是端着的,“穆大公子,这一局......?”
穆安仕颤抖着唇,“我......我输了。”
“那这场赌约?”
“愿赌服输......”穆安仕咬牙有声。
“好,既然如此,赌约已了,我也要离开了。”在这些赌徒前,沈宴和没有用自称。
“送......沈公子。”
沈宴和点头,又看向那对气氛古怪的夫妻,“你们......要不要一同离去。”
江初璟没说话,阮云映点了点头。
谁也不知道,这次几人的离去,在以后的日子里,引出了什么样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