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主仆二人紧赶慢赶过来,已经是辰末了。
一进厅堂,乍一见这么多人在等着自己,阮云映心里也七上八下。
她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先给江父江母敬了茶,然后才在江初璟的指引下,由东往西以此敬着。
如华捧着托盘,上面放着长辈们给的贺礼,等一圈转完,她低调站回墙角。
出乎她的意料,这一圈下来,竟然意外的顺畅,她还以为今日过来,要被人难为几句呢。
江夫人已经有好多年没仔细瞧她了,见她出落的比幼时还好看,再一想起早逝的堂侄女,心里感慨万千。
原先被算计的不满在此时也渐渐淡了下去。
“好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父出声,“茶也敬完了,现在日头西斜,各位若是不嫌弃,就留在府里用午食吧。”
荣国公点头,他家子孙自然也留了下来,除了他们一家,旁人也不好继续呆在这儿。
一家子浩浩荡荡移步膳厅,江家人少,荣国公府都是武将出身也没旁的文官讲究,最后干脆两桌并一个大桌,一大家子就这样坐在一起。
新妇第一日,要伺候长辈用饭,这事虽然庞夫人没有和阮云映交代过,可在如华的提醒下,阮云映也是知道。
她起身,拿起木著做样子夹了一些,就被江夫人给打断了。
“好好好,可以了。”江夫人面上含笑,“我们府里不讲究这个,昨日大婚你本就辛苦,赶紧坐下多喝点汤。”
阮云映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嗯’了一声,重新坐回江初璟身边。
荣国公和夫人坐在上首。
“这位......”圆桌上,荣国公夫人细细打量着阮云映,“这是流烟的女儿?”
“是啊。”江夫人叹道。
“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荣国公夫人感慨。
“当初老爷每次打胜仗回来,流烟都会带着她去我府前讨喜气,那时她才多大点,现在......”
语落,又是一声叹息。
听她们在上首说话,阮云映神色微动。
她的记忆中从未有过生母的身影,就连生母的名字,她都很陌生。
思索再三,她出口问:“大伯娘说的人,是我娘吗?她......是何模样?”
“你......”不光荣国公夫人怔住了,就连江夫人也愣了,“你不记得流烟了?”
不应该啊,流烟逝世时,她都已经六岁了,按理说,多少是有些印象才对。
阮云映放下碗箸,神色是从未见过的认真,“除了逢娘的祭日,父亲会让我进祠堂祭拜之外,其余时候便没人提过了。”
阮云映还不大时,也有想过她的生母,可不知为何,只要她一回想这些,脑中就如针扎一般刺痛,让她不得不放弃。
荣国公夫人和江夫人对视一眼。
“你娘啊,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性情极好,人也温柔,更是会一手的医术,同旁的闺阁小姐并不一样。”
荣国公赞同点头,他当年的兄弟,还有被流烟这小丫头救治过的,在他看来,这样有胆气的姑娘是旁人不能比的,他心里也敬佩,只是可惜,红颜薄命!
有关生母的一切,却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阮云映垂下眼,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膳厅里的气氛稍显沉寂,荣国公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了。”
她大儿媳见状,也转移话题道:“弟妹,你身上的红裳是哪里买的,嫂嫂我也想给茹姐儿置办一件。”
阮云映刚入门,对于这些亲戚还认不全,听她叫自己弟妹,阮云映也没落她面子,“是我的大丫鬟亲手做的,她的手艺极好。”
哦?
梁氏诧异道:“弟妹的陪嫁丫鬟吗?那阮夫人也真上心了。”
她先前还以为阮夫人身为继母,并不会真的舍得给继女陪嫁这些好手艺的人呢。
看来还是她不够大度了。
茹姐儿是荣国公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外面人都道她是荣国公的私生女,对此,荣国公府也未解释,就这样把茹姐带大了。
平日荣国公夫人有府务处理时,就是梁氏这个做大嫂的照看着,眼见着茹姐儿也说了人家,日子也定下来了,这才像阮云映打听这些。
茹姐儿被府里宠着,也是过得无拘无束,整日快乐的如小鸟一般,听她大嫂给她打听事,她并没有像普通待嫁女儿那般害羞,大胆道:“嫂嫂这次嫁入我们家,你的母亲给你添了多少陪嫁呀?”
阮云映道:“黄金百两,白银万两,古件若干,陪嫁丫鬟五人,其余若干。”
“五个陪嫁丫鬟?”茹姐儿眼睛亮起,“那是不是和许若简姐姐出嫁时一样,各式各样的手艺人都给挑来了?”
“唔~”阮云映拧眉,嫌她问题多。
吹拉弹唱都有,确实齐全。
“那嫂嫂能给我看看,她们是哪方面的手艺人啊,我也好让母亲给我照着找。”茹姐激动道。
荣国公夫人咳嗽一声,斜眼瞪了小女儿一眼。
阮云映拒绝的话卡在喉咙,看在刚才荣国公夫人的面子上,她还是点了头,“如华,把她们带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