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钦晋怀疑道:“皇姑奶奶,您如何会编草帽?”堂堂公主,怎么会编草帽?
巫憬憬道:“手巧。”
一个公主手再巧,也很难会编草帽,就好比一个皇子再博学,也不会耕田插秧,一只鸟飞得再高,也不会如蚯蚓般懂得如何钻地,是说,钻地这活,他皇姑奶奶也懂就是了。
暮钦晋不动声色道:“皇姑奶奶,这雨怪冷的,孙儿倒是有些想念端诚殿里的地龙了。”
巫憬憬道:“端诚殿乃宫中避暑之处,何来地龙?”
暮钦晋又道:“想来是孙儿记错了,孙儿由记得皇姑奶奶少时居住的长乐宫的长春殿吗?”
巫憬憬道:“长乐宫没有长春殿,只有长秋殿。暮钦晋,你莫不是欺我早夭,不知后事,诓骗我你是皇家血脉吧?”
暮钦晋道:“孙儿离开萨达八年,想是记忆出现了混乱。”心里却暗道,背上这小女尸对皇宫的事情很是清楚,莫非真是来阳公主,可堂堂公主又怎么会编草帽?莫非是他那不敢牌理出牌的皇伯父偷偷教她的?
他心里尚在胡思乱想,耳边却传来巫憬憬冷冷的声音:“不过离开八年就记不清故居,不愧是暮铕执生的儿子,跟暮铕执一般,又蠢又多疑。”
暮钦晋无奈,心道:这脾气倒是很像公主。
他头顶一阵掌风过,头上帽子被巫憬憬打落在地。
暮钦晋赶忙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去捡帽子。
他将帽子捡起,只见帽子选的都是柔韧的干草,样式简单,帽沿处簪了一朵玉兰花。他认真将草帽打量一番,诚心夸赞道:“皇姑奶奶,你的手确实很巧。”
见巫憬憬冷冷站着不理他,暮钦晋叹息,上前一步道:“是孙儿错了,不该多疑试探,只是皇姑奶奶堂堂公主竟然会编草帽,这一点孙儿确实未曾想到。”
“我手很巧。”巫憬憬再次强调。
暮钦晋笑:“是,皇姑奶奶手很巧。”他将帽子戴好,走到巫憬憬身前弯下腰。他等了很久,巫憬憬都没有攀上他。
暮钦晋叹了口气,转身道:“皇姑奶奶,你还在生气吗?”他转身后发现巫憬憬并未在看他,而是将目光望向冷雨濛濛的前方——前方一条清瘦身影,穿一身黑色道袍,□□朗朗,似山巅青松。
夕诚子。
见到自己这位皇伯父,暮钦晋第一反应竟是心虚,脑海里飘过他与巫憬憬穿山钻土、绵绵悠长的那个吻。他偷瞄了一眼巫憬憬,见她用道袍凑合的衣衫,心里更是暗叫不好。
他在萨达最荒唐的那两年,被抓奸在床的事情不是没有过,他亦能从容整冠,不羞不愧,男女食色、利益互换,他坦然得很。如今明明跟皇姑奶奶没有什么,只是为了施展她古里古怪的法术才嘴对上了嘴,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发憷、心虚,隐隐觉得自己是夕诚子与来阳公主见不得光的爱情里横空插入的见不得人的妾。
夕诚子缓缓走近,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喊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