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丹青赶到女牢时,那疯犯正扑在杨竹予身上撕咬狠打。
“开门。”
看守牢门的狱卒笑道:“大人,监狱里犯人斗殴的事情多了去了,不闹出人命大可不必理会。”
跟随上官丹青来的狱丞深知这位少卿的脾气,冷喝道:“你让开门就开门,啰嗦什么。”
狱卒为难道:“可这是……”他说到这里,看了上官丹青一眼,走近狱丞,想与他耳语。
狱丞推开他:“什么话都不必跟我讲,开门便是。”
狱卒赶紧打开门,上官丹青快步进去,一脚踢开了女犯,将杨竹予扶在他怀中,轻拍她脸颊:“杨小姐?”
杨竹予缓缓睁开眼睛,剧烈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又闭上眼睛皱起眉,倔强的秉性却让她又快速睁开眼睛,看清眼前斯文清秀的脸,她心里竟还有些想笑——上官大人一副生人勿扰模样,却抱了她两次了。真是一个有良心的好官呀,可惜她命不久长,不然真想舍了女儿家矜持去追求他。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扯出两分笑意:“上官大人,您安排人去验……”对于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她实在是不愿意说出那个“尸”字。
上官丹青解释道:“我怕有人作梗,第一时间安排人去了,却也因此没顾上你这边的安排,方才让你受苦了。”
杨竹予摇摇头:“原该如此。”她看了眼被狱卒制伏的疯妇,问道:“这位是天生就疯的,还是进了这里才疯的。”
她问的话让上官丹青眼神黯淡了些:“进了这里才疯的,监狱的管理确实仍需改进。”方才那狱卒支支吾吾未言明,但将杨竹予与疯妇关一起,必然是岳家的主意。
杨竹予道:“需要改进的,又何止监狱。”杨竹予沉默了下,凑到上官丹青耳边轻轻道,“上官大人,我们杨家确没有通敌,可若是有机会,您真该去陈国走一走,看一看,那样的国家,那般的吏治,即便物产远不如南燕丰富,却让百姓活得很安心。”
上官丹青的脸色变了变,他们上官家从安期以降,便一直跟随暮家,对暮家忠心耿耿,他原想训斥杨竹予几句,可看她这副凄惨的样子,到底没好意思张嘴——眼前这位不就是南燕如今吏治的受害者吗?
上官丹青转头吩咐道:“去请大夫。”
一个狱卒领命去了。
上官丹青见另一个狱卒还押着疯妇站着,皱眉道:“还不把她带走?”
狱卒为难道:“上官大人,这女犯就是分在这间牢房的。”
上官丹青道:“那就给她换一间。”
狱卒为难地看向狱丞。
狱丞赔笑道:“上官大人,您知道的,监狱的牢房都是按规矩安排的,有人出就有人进,原先与这疯妇一间牢房的女囚刚巧出狱了,这位杨氏就顺位进来了。我们可都是按规矩来的。”
上官丹青道:“若我执意要换呢?”
狱卒道:“那您得往刑部打申请。”
分管刑部的是暮钦晃,刑部尚书自然是暮钦晃的嫡系。
上官丹青看了眼牢房,冷笑道:“这间牢房是四人间?”
狱卒道:“正是。”
上官丹青道:“很好。本官今日收监了两名嫌犯,一会儿就送来。你们不是按顺位分配牢房的吗,就把那两个嫌犯收在这间。这总合规矩吧。”
狱丞擦了擦额头的汗,赔笑道:“符合,符合。”
半个时辰后,两名嫌犯便收押进来了,是两个与杨竹予年纪差不多的女郎,两个女郎都很秀美,一个英气,一个娴静,两个都长得不太像女犯。
杨竹予正欲打招呼,一股恶臭便从身下传来。
长相英气的女郎立刻上前:“杨小姐莫羞,您身子不便,婢子这就帮您清理。”说完,她转头就理直气壮地问狱卒索要干净的囚衣,拿到后很利索地给杨竹予换上。
杨竹予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郎道:“婢子名杜私,您唤我阿杜就行,我是上官府的丫头。”她转身指了指一旁的女郎,“这位是空青姐姐,她是我们府里的女医。”
空青道:“杨小姐,我也是府里的丫鬟。我爹爹以前是个郎中,我跟着他游医时学了一点点皮毛。他老人家过世后,我无以为生,是上官府好心收留了我。”说完她伸手给杨竹予探脉。
杨竹予道:“那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杜私道:“我家大公子说我跟空青姐姐闯了他的机要室,就把我们送进来了。”
杨竹予道:“上官大人是为了照顾我,可如此,就委屈了两位姐姐了。”
杜私道:“不委屈。实不相瞒,就是没您这事,我跟空青姐姐也少不了这顿牢狱之灾。”
杨竹予好奇道:“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