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死死踩住了他的四肢,正要拔剑朝他心口刺去——
“大胆贼人,全部给我拿下——”
一声浑厚的嗓音打断了死一般沉寂的气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闻桓王行不法之事,涉嫌谋害朝廷臣子,着宋国公速将涉案人员拘拿,彻查此事。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只见寒风撩动树影,一抹高大的身影赫然现于草林之间。
是宋景渊。
他刚宣读完圣旨,电光火石间,大批支援的人马已然迅速将在场的所有刺客包围——
宋景渊合上了圣旨,望向谢羡风的眼神透着一股轻蔑之色。
“来人,把他们全部带走,一个不剩——”说着,他话音一转,视线重重地落在了谢羡风身上,笑谑地说,“还有这个重要的证人,可别让他死了。”
话音落下,几个侍卫便上前来试图扣住谢羡风的双手,却被他发颤地甩开。
“放开——”
一旁的刘彰也挣扎起来,本能地想要保护将军,可他也流了很多的血,已是有心无力。
谢羡风逐渐失力,在拉扯之中,身影变得摇摇欲坠,突然脱力地跪倒在了宋景渊的脚边,溅出的血还染上了他的衣角。
宋景渊嗤笑了一声,俯视着他狼狈的身影。
“放心吧,只是叫你配合调查——不会抓你去大牢的。”
可若是被抓走,便是彻底落入了宋景渊的手中——再无半分反抗之力了。
谢羡风双目赤红,执拗、又屈辱地抬起了头来,耳畔尽是嗡嗡作响。
他的左手已然被血色浸染,失去了知觉,彻底抬不起来了。
于是,他只能颤抖地举起了另一只手,血肉模糊的手指愤恨地指向了宋景渊的眉心:“……你……”
你,休想。
可悲的是,
他就连愤怒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被愚弄的震怒、被折辱的悲愤……见到宋景渊这张令人倒胃的脸,他几乎要狂怒到发疯。
但是,
当他的视线往远处一转,紧接着看见了站在宋景渊身后不远处的慕溶月——
慕溶月,
手提着一盏小兔花灯,暖黄的光映在她那面无波澜的脸上。
那一霎那,谢羡风就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一时间忘记了反抗,而被侍卫粗暴地带走。
在转过身的瞬间,滔天的怒意便顷刻间转化成了扎向他自己的刀子。
心脏被剜开,皮开肉绽的痛,直到他彻底麻木,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他终于骗不了自己了。
原来,遭受背叛的滋味……是这样的痛苦。
他宁愿她利用了他以后,绝情地扭头就走,不要给他留下任何一丝的幻影。
看不见她的脸……
或许他还不会那么的难受。
谢羡风痛苦地闭上了眼,放弃了一切挣扎。
既然这是你所期望的,
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吧。
哪怕,你是希望我死。
……
看见师兄这般惨状,莫盈儿双眼泛红,几乎落下了泪来——她拼命捂住了嘴,死死咬紧牙关,才控制着没有发出声音来。
而只是默默垂泪。
她心有不甘,头脑一热地将话抛出了口——
“若是再迟来半刻钟……师兄就没命了!”
她这话显然是说给身旁的慕溶月听的。
闻言,慕溶月的脸色陡然转冷。
“你是在怪我吗?”
莫盈儿红着眼抬起头——与她蓦然撞上了视线。
她仔细地打量着慕溶月的眼眸,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寻哪怕一丝的动容,一分一毫的追悔、惆怅,亦或者是怜悯……
可是,都没有。
她在慕溶月的眸底找不到任何的波动。
她一言不发,与莫盈儿镇静地对视。
只有胸口微微地上下起伏,
让人能感觉到,她是个活人。
空气也变得僵持起来。
最终,是莫盈儿率先含泪摇了摇头,嗓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我记忆中的郡主……是个善良美好的女子。”
“……不要以为自己很了解我,”慕溶月却移过了眼神,冷声打断,“我本就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