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迟走后的第二天,江屿收到了楚迟微信的回复,看到信息后江屿才放下心来,他还以为楚迟一去不复返了。
之后江屿一直和楚迟保持微信联系,晚上还会视频,但是因为时差原因他们的信息回复很难及时。
二人联系也因此少了,其实江屿一直在给楚迟发信息,会分享他今天吃了什么,跟谁出去了,遇到了什么事。
然而楚迟那边很久才回复,而且回复的次数越来越少。
江屿想应该是太忙了。
终于可以查录取信息了,江屿如愿被医科大录取,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楚迟,但是楚迟没有回复。他就想着帮楚迟查,但是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楚迟登录密码。
江屿给他发信息打电话,但是楚迟好像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复。
没多久,王博打电话叫江屿去学校取录取通知书。
江屿想着正好去取楚迟通知书,楚迟的成绩肯定考上。他们几个理科班填的收件地址都是学校,班主任说这是一种仪式,建议填学校。
江屿来到班主任办公室,老王脸上控制不住的笑容,“江屿啊,出息了,好家伙黑马呀!”
江屿也没想到,怪不好意思的。他拿到自己的通知书,然后在寻找张娟的影子,只见张娟阴着一张脸进入办公室。
江屿朝她走过去,问:“张老师,楚迟的录取通知有吗?”
张娟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我还想问你嘞,楚迟为什么没有填选志愿?一个志愿都不填,什么意思?”
“啊?……张老师你说什么?”江屿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直直追张娟的脸。
“我什么意思?楚迟考了全市第一,但是他没填自愿,他放弃了!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他不填志愿?”张娟有些歇斯底里,于私她带的学生考上全市第一她脸上有光,但是这个学生不填志愿,她不仅觉得遗憾,也觉得在老师面前过不去面。
江屿感觉仿佛一道雷嗡地劈在他头上。
“不会吧。”
张娟回应他一个白眼。
江屿抓紧了手里的通知书,声音颤抖,“他说他填了,不可能不填啊,肯定弄错了?”
“我没弄错,我已经申请查过了,他没填。”张娟瞄了眼他手里的通知书,不耐烦道:“恭喜你啊考上大学了,你去玩去吧,我要忙了。”
江屿选择性地看向王博,似乎想求证,王博点头,“离骚确实没填志愿。”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江屿道:“我给他打个电话。”
这次打电话过去,那边关机。
他不信邪又打了好几个,还打了微信电话,发了好多消息,然而都没有回应,好像对面的人真的消失了。
不可能吧?
江屿借了王博电话给楚迟打电话,那边依旧是关机的机械女声。
张娟在一旁唠唠叨叨,“也不知道这个楚迟怎么想的,放弃保送,结果还不填志愿,他到底想干什么?”
江屿瞬间觉得脚底生寒,后脊骨好似倒刺蔓延,扎着他每一根神经,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江屿你过来。”司洲站在办公室门口。
江屿机械地转动了眼珠,用无助的眼前看了司洲。
司洲面色冷峻,“楚迟的事。”
江屿还以为司洲带来好的消息,那沉重的心霎那间复苏过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司洲抓住了他,“跟我来。”
江屿等不及了,刚进小树林,他就追着司洲问楚迟的情况,“楚迟是不是故意骗老师的?他其实有其他打算?”
“对,他有其他打算。”司洲直直对视江屿那双炽热的眼神,“楚迟打算离开你,他跟陆潜一样去国外读书了,他们不要我们了。”
江屿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树,皮笑肉不笑,“不,不可能吧。”
“可不可能你心里没点数吗?”司洲道:“还不明显吗?他不要保送,也不填志愿,出国了,没回你消息……”
“不要说了,我不信的,楚迟不会离开。”江屿脸色苍白,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他第一次感觉夏天原来还可以这么冷。
司洲抓着他的肩膀,大声道:“你不信吗?那我跟你听录音,他亲口承认的。”
录音是当初司洲和楚迟在巷子里的对话,司洲说你也要出国啊,楚迟当时没有回答,司洲又说——你都不收买我的吗?
楚迟也没回答,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一种默认。
江屿脑子里闪过和楚迟相处的种种,一切好像都有迹可循。
从当初第一次分手就已经很明显了,但是他很贪婪,他想要楚迟回到他身边。楚迟回来了,但是在陪伴他的这半年里一直在预谋离开。
楚迟怎么那么狠心。
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还要陪他学习、陪他跑步、给他做早餐、给他讲题、陪他过年、陪他看烟花、陪他在烟花下说下一辈子的誓言……
太多了。
“我不信……”江屿紧紧捂住胃部,眼睛湿润,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双腿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呕——
江屿扶着树干呕起来,司洲满眼担忧地望着他,他抬头,只感觉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在旋转,阳光如同针芒那般刺眼,司洲的声音在他耳中渐渐模糊,只剩下胃部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肆意搅动。
呕——
司洲担忧地看着江屿,犹豫要不要抬手轻拍他后背。这时江屿抬头,他看见江屿湿红的眼睛挂着泪水,眼神还有些呆滞,肩膀颤抖,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屿,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我不信。”江屿忽地挺起身,“楚迟不可能走。”
江屿倏地一下跑走了,司洲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录取通知书追着他。
江屿一口气跑到楚迟家,敲着门大喊,“楚迟,楚迟……”
敲了一会他想起来自己有楚迟家的钥匙,他打开门,冲上楼喊着楚迟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孤零零的家具,以及空气离残留的楚迟味道。
司洲追过来时,看到江屿缩在床边,不停地拨打楚迟电话。
“他不会接的,别打了。”司洲说。
江屿恍若没看到他这个人,又改成打微信电话,随着对方一次次的没有回应,江屿整个人越来越下沉。
司洲陪他一直坐着,直到太阳落山,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司洲又说了些宽慰他的话,然后走了。怕江屿出什么意外,他去药店找了外婆,叫外婆去看看。
外婆把药店门关了,去楚迟家找江屿。
司洲走的时候留了灯,所以楚迟家还亮着。
外婆来到二楼,她看见江屿坐在床边,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不停地抽搐,膝盖下的木质地板湿了一片,江屿哭了。
外婆拍着江屿的肩膀,“没事了,会好起来的。”
“楚迟不要我了。”江屿含混不清地说,眼泪哒哒落在地板上。
“楚迟走了。”
“楚迟走了。”
“楚迟走了。”
“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