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好奇地围观着黑色的布袋,有胆大的人掀开布,随之人群里爆发出惊悚的尖叫声,“有妖!”
凡人俱是畏惧厌恶妖物,恨不得处之而后快,有人拿着烂菜叶和石块就朝她扔掷,砸出血痕,“你瞧她身上的鱼鳞,看着真吓人。”
“谁说不是呢,还人面鱼尾,简直不忍直视。”
有人提议:“不若我们把这只妖怪烧死吧?省得祸害我们。”
人群里不约而同的有声音回应:“我同意,这些妖怪惯会残害百姓,没一个好东西!”
“烧死她,不然日后就是我们被她害死了!”此话一出,民众激愤的情绪高涨,非我族类,其异必诛。
颂音醒来就看到百姓对她的嫌恶辱骂,每个人脸上挂着欲置她于死地的狠绝目光,直白的恶意。
她不禁瑟缩了下身躯,民众本来见妖怪睁眼有些打怵,可见这妖怪反倒还一副怕他们的模样,恶从胆边起,叫嚣:“快,杀死她,不然她要施妖力杀我们。”激昂的起哄声一拥而上,离颂音最近的一名男子正从附近摊上打了一碗面给家中小儿吃,可此时情绪上头脑子里想着必须要做些什么,拿起篮中热腾的碗一扣浇在颂音的身上。
滚烫的热汤尽数浇在娇嫩的鱼鳞上渗进皮肉中,所经之处惊起尖锐炽痛,高温之下,鳞片剥落,皮肉泛起鲜血淋漓的褶皱,颂音疼得曲起身,呼不出声,只剩下苟延残喘。
“这是做什么!”一道低沉男声突兀闯进喧嚣的早市,有人嘀咕:“是魏王。”纷纷为他让道。
来人身骑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的妖和看热闹的人群,沉声吩咐:“把人接去魏王府。”
属下劝诫:“王爷,此女为妖,不可啊。”魏王抬眼睨着他,“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王爷。”
属下当即跪地,“属下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把她带走,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
颂音被人带到魏王府上,侍卫聚集讨论:“也不知她给王爷下了怎样的妖术,居然让王爷在光天化日下带她回王府。”
“是啊,谁说不是呢,她有几分本事。”
“唉,这下圣上又要怀疑王爷别有居心了,公然带妖怪回府。”
“是啊,府里又要面临一次大清查了。”
魏王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眉毛久久未平,侧脸问道:“浏之还没来吗?”
属下回道:“王爷,我等第一时间就去通知郁太医了。”
魏王坐在桌前,眼神凝在颂音脸上,他与浏之自小相伴长大,在听闻他迷上一只妖怪时,他震惊在原地。郁浏之乃勋贵人家出身,父亲身居一品翰林学士,相貌清俊,医术了得。
都城内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可他却迷上一只妖,还是一只被国师豢养在府内的妖,周子衍此人绝不简单,入朝仅四年就坐到国师之位,为官十余载却屹立不倒。
当他出城参加游园会,在街上一眼看到性命垂危的鲛人时,一瞬间就与浏之酒后嘴里的她对上,浏之曾救过他一命,这个人情该还,他当场保下她。
郁朔听闻这个消息特从宫里出来,他与魏王点了个头后就急忙赶到床榻旁,为颂音号脉,发觉她的身体比之前更差。他满眼心疼的将药抹在她裸露的血肉上。
百姓正七嘴八舌议论魏王带了一只妖回府,民间议论纷纷,承明宫里的柳唯帝却思虑自己这个皇弟在卖什么关子?他派出暗卫去探个究竟。
颂音再次醒来时就看到了郁朔,她要起身却使不出力,郁朔惊呼:“你切不可乱动。”颂音打量了一圈四周,问道:“这里是哪?”
“魏王府。”
颂音想起是有人对她伸出援手,她看向郁朔:“魏王为何会救我?”不说他们之前并不相识,况且她还是一只妖。
“魏王与我有几分情分。”
颂音明了,“多谢你们。”她有几分惶恐,她与郁太医也只是点头之交,哪里值得他们这般救她。
她忍痛剥下一片鱼鳞,郁朔被她的举动惊到:“你这是做什么!”忙用纱布止住渗血的地方,眉头深深拧起。
直到一只颤巍巍的手伸到他的面前,手心是一片白金鱼鳞。
她的声音很低:“郁太医,多谢你们救我,我在上面施了秘法,可在危急关头救你一命。”
郁朔知道是因他们之间的关系没到为彼此两肋插刀的程度,她才想以此偿还,郁朔不想她分得这么清。
颂音见他迟迟不接,攥住他的手将鳞片塞进掌心,凶巴巴道:“你必须收下。”
郁朔凝着纹理精美的鱼鳞,想着剥下来该有多疼,她却一声不吭,恐她在此养伤会不安,脸色认真:“你就在此好生歇息养到伤好。”
得到她的应声后,他才出了厢房找魏王商议后事。
休养两日后,颂音只觉伤好了大半,找机会跑出魏王府,她回到曾经被抓的山洞,山洞内空无一人,她继续在山上找。
一只有着火红色绒毛的九尾狐在山间快速跳跃,颂音急忙跟上,追了两座山头才拦住他:“你怎么拿到我姐姐的珠子?”慧浓见她还在问着令他耳朵都要起茧子的问题,不耐烦的回:“我不知道,杉灵给我的,不过她不在都城,你就别想能找到她。”
颂音想去找杉灵问个清楚,可她不在璇琊城,她只能耐心等。
郁朔见颂音始终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知该做些什么讨她欢颜,只一有时间就赶来魏王府陪她解解闷。
岑国大败,退居玉门关外签下降书,将军和国师凯旋归来的消息在城内不胫而走,颂音听闻这个消息后留下一纸书信从魏王府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