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上了楼,整个二楼就他和司延住,应该是要往司延房间去。
因此郁商本以为他们进去就能安静了,然而没想到的是他们却突然停在他门口说起话来。
不用想郁商都知道是故意的,虽然房间隔音还行,但他们就在他门口说话,因此还是能听到不少的声音。
郁商实在是有些烦了,不明白为什么他在家待一天都不行。
他很想打开房门让他们滚开,但理智还是硬生生压制住了自己。
不能吵,不能和司延有冲突,司叔叔会不高兴,妈妈会为难,所以他要安静。
外面不知在聊什么,嘻嘻哈哈吵得厉害,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走,因此郁商只能主动离开,于是收拾了书包准备出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哥们以为你一天在家多委屈呢,结果这不是家庭帝位吗?你后妈百依百顺的,咱们吵这么半天,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屁都不敢放。”
司延似乎也觉得没劲了,转身准备去电竞房,“算了,没意思。”
郁商原本手已经握在了门把上,听他们这是准备离开的意思,因此并没有继续按下去。
但紧接着下一句听到的就是,“你可知足吧,你那个后妈看着还行,你不知道林照在家能被他那个后妈欺负死,不过你爸到底喜欢她什么啊,长得是漂亮,就是啧……,跟保姆一样对你也太上赶着了。”
“保姆?”这个形容似乎让司延很满意,于是几乎讥讽地发出一声嗤笑声,“贱人自然用的下三滥的手段,要不是她勾引的我爸,她在我们家当保姆都不够格,不就那点手段,真是……”
司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一直关着的门突然打开。
他们的对话郁商肯定听见了,一想到这个司延就觉得痛快,于是立刻想要转身。
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周围突然响起一阵阵惊呼,紧接着眼前一黑,一拳重重落在了他的脸上。
郁商这拳没收力,有一瞬间司延甚至觉得自己左眼是不是瞎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差点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你没事儿吧?”立刻有人过来扶住他。
“你干什么!”这是乔岩的声音,立刻冲过来挡在司延身前。
然而郁商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豹子,还要冲上来继续。
乔岩见状立刻护住司延,和郁商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有人见状连忙跑过去劝架。
然而郁商疯了一下,根本不停。
最后还是在楼下听见动静的杜如岚跑了上来拉开了郁商。
“干什么呀?这是干什么呀?”杜如岚又气又怒,看向郁商。
两人看起来都不怎么样,郁商脸上挂了彩,乔岩唇角在流血,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咬住嘴唇破了皮。
司延终于回过神,捂着眼睛冲了过来,“你打我!你敢打我!”
杜如岚闻言连忙问道:“司延,怎么回事儿?你跟阿姨说。”
司延简直暴怒,“我怎么知道!我走得好好的他突然冲出来打我,郁商,太放肆了!你在我家还敢这么对我!滚!你给我滚!连带着你妈给我一起滚,你们母子俩都给我滚!滚啊!”
郁商闻言冲过去还想再给他一拳,但被杜如岚眼疾手快地拦住。
郁商不甘心,抬起头来看向她,“是他先骂你……”
“啪。”一巴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巴掌像是什么暂停键,所有人瞬间全部愣住。
郁商同样呆住。
杜如岚没用力,其实不疼,但这一刻郁商却好像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千斤重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身上,直接把他压碎了。
“为什么……”杜如岚似乎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动作,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怕被看出来,连忙背到了身后,转过头没有看他,很用力才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是啊,郁商其实也很想问,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还要留在这里呢?
真没意思。
想到这儿,郁商直接转身向楼下走去,经过房间门口时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拿书包?可是又觉得没有力气,他能感觉到有很多人正注视着他,那些人的目光像是一把把钝了的小锤子,一点点敲击着他的骨头,不厌其烦地一节一节敲断,然后再敲碎。
碎成一地,简直快要支撑不住他的身体。
因此他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司家,生怕再晚一步,自己就会在他们面前倒下去。
“郁商。”似乎有人在身后叫他,可他已经懒得回头了。
郁商在外面逛了很久,图书馆,公园,商场,其实也不能算逛,就是漫无目的地走。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司家不是他的家,姥姥家原本是的,但后来姥姥不在了,那里便只是一间屋子罢了。
那还能去哪儿呢?
郁商也不知道,因此只能幽魂一般在商场里游来荡去。
今天是节假日,商场的人很多,广播里放着阖家欢乐的歌曲,随处可见喜气洋洋的家庭。
一对很年轻的夫妻牵着一个豆丁大的小孩儿从他面前经过。
郁商的目光不自觉跟随了过去。
大概是郁商的目光太专注,小孩儿拉了拉爸爸妈妈的手问,“那个哥哥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他父母是怎么回答的郁商并没有听见,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有多失礼,立刻转身走了。
他又在二楼逛了一遍。
今天走得太多,郁商有些累了,于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身旁坐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两人在讨论刚才逛超市时奶粉的价格。
“那奶粉也太贵了吧,根本养不起孩子啊。”
“别担心,咱们还年轻,还能再好好打拼几年。”
“是的,好好工作,这样才能给我们未来的宝宝更好的生活。”
“虽然还没孩子,但已经开始期待了。”
“我也好期待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爱你们的。”
“真的好期待啊。”
大概是“期待”两个字出现的次数太多,郁商原本是笔直坐着的,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累了一般慢慢弯下了腰,困了似的用手抵住额头,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脸。
这样应该就没人知道他哭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哭的,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刚才听到那对年轻夫妻的对话,他突然很想回到很多很多年前,问问彼时刚刚结为夫妻的郁钟离和杜如岚。
到底有没有人期待过我的降生?
你们期待过我吗?
“郁商?”隐隐间郁商似乎听到了谁在叫他。
郁商连忙在袖子上蹭了一下眼角,这才抬起头来。
然后就见面前站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背着大提琴的周玄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