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是一瞬,郁商刚一停下脚步,周玄序便松开了手。
郁商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这才转过了身。
“你衣服湿成这样,不尽快换一下会着凉的。”周玄序看着他道。
郁商不想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我知道了。”
“司延又找你麻烦了吗?”周玄序似乎猜出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司家。
郁商不想提起刚才的事,因此并没有回答。
但不用他回答周玄序也能看出来。
虽然生气,但周玄序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也明白他现在肯定不想回家,于是提议道:“先去我家吧,至少先把衣服换了。”
郁商闻言有些惊讶,虽然他们两家是邻居,但他确实还没有去过周玄序的家。
周玄序的母亲和顾阿姨关系很好,一向不喜欢他们母子,因此郁商难免有些犹豫。
周玄序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主动道:“我爸妈不在家,他们有事,今晚不会回来。”
郁商这才同意。
毕竟他现在浑身湿透,也确实不适合在外面走。
于是郁商随着周玄序一起回了家。
他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了周玄序给他准备好的衣服。
周玄序个子高,因此这衣服他穿着有些大,需要把袖口挽起才能勉强穿出去。
从浴室出来时周玄序不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郁商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但也没有随便乱走,只是安静地呆在屋子里观察起面前的房间。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周玄序的房间,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很……幼稚。
蓝白相间的墙纸,头顶的灯是白云形状的,书桌上贴满了各种卡通贴纸,还有一整个柜子的玩偶和手办。
只有角落处放着的大提琴让他找到了一丝平日里认识的那个周玄序的感觉。
靠窗的那面墙上还贴了许多照片,郁商打眼看去似乎是小孩儿的照片,心想应该是周玄序小时候。
正准备过去看,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然后就见周玄序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周玄序见他洗好了,说了句,“刚好。”
然后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了他。
郁商道了声谢后伸手接过,杯身温热,他低头喝了一口,桃子味的。
郁商一边喝一边好奇地盯着那面照片墙看,他还是有些想看,但周玄序在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只能逼着自己不往那边看。
然而周玄序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道:“你想看可以去看。”
郁商本就好奇,既然既然得了准许,也没必要客气,于是端着牛奶走了过去。
照片上的小孩儿虽与现在的周玄序已经有些不太像,但眉眼间还是能隐隐看到一丝周玄序的模样,照片很多,几乎记录了他从刚出生到十岁左右时的所有模样。
可以看出周玄序小时候十分爱笑,每一张照片几乎都是对着镜头在笑,看起来活泼又开朗,和现在的他完全是两个模样。
“你小时候这么活泼啊。”郁商不由感慨道,“和你现在一点都不像。”
周玄序正在擦拭玻璃柜里的手办,闻言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许久才缓缓说道:“那不是我。”
“不是你?”
郁商闻言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不是周玄序的话,那就只能是已经去世的周玄钰了。
只是周玄钰的照片为什么要挂在周玄序的房间?
难道是?
郁商看见周玄序擦拭手办的动作,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手办也是他的吗?”
“嗯。”周玄序淡淡地应道,因为低着头,郁商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郁商能感觉到周玄序似乎很难过,因此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今天多谢你。”
“不客气。”周玄序说着放下擦好的手办走了过来,“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会做饭?”郁商有些惊讶道。
“不信吗?”
“信,我信。”郁商连忙回道,“只是不用了,多谢你借我的衣服,我准备走了。”
“去哪儿?”周玄序自然不相信他是要回司家。
郁商知道瞒不过他,也不打算瞒,直接道:“我会找个宾馆。”
“穿成这样去吗?”周玄序的目光扫了他一下。
郁商低头看去,这才想起来他穿的是周玄序的睡衣。
睡衣本就宽松,周玄序的衣服还大,因此他穿起来松松垮垮,确实没办法穿出去。
“你能借我套别的衣服吗?”郁商问道。
“不能。”周玄序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去,“我们家今天没人,你可以安心住下。”
“可是……”郁商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
然而周玄序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中午想吃什么?”
郁商见状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好妥协道:“那就……米饭吧。”
郁商毕竟是客人,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于是主动跟着周玄序下了楼去帮他打下手。
周玄序也没拒绝,给他安排了洗菜的工作。
郁商本以为周玄序说他会做饭只是在吹牛,没想到还真的有模有样,蒸米切菜都十分娴熟。
郁商把菜洗好后并没有急着离开,本想站在一旁看他做饭。
谁知这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郁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
郁商本不想接,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接了电话。
“喂。”对面刚一接通就传来了杜如岚的声音,“郁商,你怎么不在家?”
郁商听到这儿就知道她应该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但也没打算告诉她,因此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有点事儿,今天不回去了。”
杜如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久久没有应声,就在郁商以为她会问些什么的时候,杜如岚终于开口回道:“好,那你注意安全,还有钱吗?”
“还有。”
“那就好,那妈妈先挂了。”
“……嗯。”郁商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郁商放下手机,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司家,转身重新下了楼。
回到厨房时周玄序已经在炒菜,抽油烟机的声音太响,他似乎并没有听见郁商回来的声音。
周玄序的厨艺不错,闻起来极香,郁商刚想拍两句马屁,却突然看见周玄序的袖子挽在肘部,露出胳膊上几道极长的疤。
那疤似乎是陈年旧伤,已经很贴近皮肤的颜色,但又粗又长,只是看着便能想象到当年是怎样严重的伤。
周玄序常年穿着长袖,因此哪怕认识这么多年,郁商也从不知道周玄序什么时候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郁商看得心惊,正想细看,周玄序已经发现他回来了,一边问着他电话的事,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拉了下去。
“杜阿姨的电话吗?”
“嗯。”郁商努力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现的神情,“她问我怎么不在家?我说今晚不回去了。”
“阿姨没担心吗?”
“她不会担心的。”郁商说着接过他刚炒好的菜,“我先端出去。”
周玄序炒了两个菜,因为味道极好,所以他们两个吃了个干净。
吃完饭郁商本想洗碗,但周玄序以他现在走路不方便为由拒绝了他。
郁商只好先回楼上去。
周玄序洗完碗后走了上来,开始写作业。
郁商的书包在司家,但他懒得去拿,于是周玄序给他找了本书看。
不知是不是刚吃完饭的缘故,郁商看了没一会儿就困了,趴在桌子上直打瞌睡。
周玄序见状问道:“要睡一会儿吗?”
“要……那我睡哪儿?”郁商问道。
周玄序先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床,犹豫了片刻,起身把他带到了隔壁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