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静静地聆听着沈归荑的讲述,很快便听出了其中的破绽。
再结合她此前观察到的伤口,沈璃心中已然基本锁定了凶手。
不过,仅知晓凶手尚不足够,若不知晓凶手的作案动机,此事亦不便贸然上报给郡主。
于是,沈璃决定留于此处,于春满楼中仔细探查一番。
可就在她打定主意之后,却被沈归荑拦了下来。
沈归荑面带疑色地问道:“你是如何搭上长平郡主的?这般快便寻好了后家?”
沈璃闻听此言,立刻佯装惶恐之色,“噗通” 一声跪了下来,回应道:
“奴婢并未背叛小姐,今日确有郡主府上的女医来楼中会诊,奴婢在后门偶遇。因着实担心小姐,便一时糊涂将其打晕,假冒她的身份混了进来。”
沈归荑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沈璃,眼中依旧透着一丝疑虑,但此刻她还有更为关切之问题,遂接着问道:“你可是知晓凶手是谁了?”
沈璃继续跪伏于地,高呼道:“小姐,奴婢此次确是不知,若知晓,必定第一个告知小姐。”
沈归荑此刻却全然不信沈璃所言,她出言威胁道:
“莫要让我知晓你有何别样心思,否则有你好受。再者,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言罢,她亮出了一直藏于身上的一块红布。那红布看上去似是从地里的女儿红酒盖上撕下的,红布之上清晰地写着三个字 “王招娣”。
她未给沈璃丝毫反应的机会,便转身快步走出厢房,仅留下一句话:“自作聪明,在贵妃面前谎称自己是吴瀛,你可知欺君之罪的严重性?”
沈璃傍晚时分果真留在了春满楼中,不过她依旧是以长平郡主的名义。
而沈归荑则带着芙莱和越溪,乘上了沈昂亲自来接的马车,回府而去。
此夜,沈璃在后院与一众打杂之人相熟起来,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了许多有关紫荆的事宜。
原来,紫荆与今日一直抱着她哭泣的扶桑乃是同胞姐妹,二人此前亦是官家小姐。
她们的父亲之前乃从三品的国子祭酒,虽说此品级在京城并非极高,但因其一直是权倾朝野的杨思治最为信赖之人,故而此前在京城亦颇具权势。
只是后来之事众人皆知,杨思治因谋反被灭三族,其最为信任的党派成员自然亦难脱罪责。
虽未被灭族,但全家男子皆被诛杀,女子则被充为官妓。
不过,这姐妹二人并未因此而自暴自弃,她们相互扶持,彼此慰藉,一路走到了如今。
沈璃听闻这些,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绝望。
她发觉自己追查真相至今,仿若一直在原地徘徊,始终挣脱不开舅舅杨思治谋反一案的束缚。
可舅舅杨思治谋反的线索却屡屡中断,令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与困惑之中。
沈璃于后院的小屋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决意再去春满楼的后院仔细翻寻一番,瞧瞧是否今日下午有所遗漏的重要线索。
当她来到后院时,却意外地瞧见一人静静地伫立在中央,一直凝望着春满楼后院的牌匾。
沈璃心中好奇,便悄无声息地缓缓靠近,准备偷袭而后大声质问。
可就在她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噗通” 一声即刻跪了下来,口中说道:“郡主,息怒,奴婢有眼无珠,险些冒犯了郡主。”
长平并未动怒,而是径直开口询问道:“将你所发现之事说与我听。”
沈璃跪于地上,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发现的尸体异样以及对于凶手的揣测和推理过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长平。
言毕,她还偷偷觑了觑长平的反应,见长平并无特别之处,便又大胆地开口问道:“郡主打算如何处置她?”
长平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明日我有事在身,会有人前来处理,你只需配合便是。”
言罢,不给沈璃继续发问的机会,便转身快步离开了春满楼,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沈璃在回房途中,一直在思索长平的那几句话,突然,她猛地记起,明日恰是长平和卫小侯爷成亲之日。
尚未等沈璃走回自己的房间,一直在思考的沈璃在走廊处抬头之时,便瞧见自己后院的房间外站着一人。
那人听到沈璃的动静,便幽幽地转过头来望向沈璃。
这一转头,看清此人脸的沈璃差点被吓得失声尖叫。
只见此人的半张脸布满了被烧焦的疤痕,甚是恐怖,另外半张脸则隐匿在黑暗之中,而双眼就那样如鬼魅一般死死地盯着沈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