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今总算换上了一身洁净的丫鬟服饰。
想到此处沈黎反应过来,对啊,沈黎不正穿着丫鬟的衣裳吗?
这身衣服虽说难以保证她在寺庙之中能够肆意地自由行动,但身为丫鬟,去往诸多地方起码都能够寻得恰当的理由。
毕竟,在这偌大的寺庙里,谁会过多关注一个丫鬟的一举一动呢?
打定主意之后,沈黎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腿,那刺骨的疼痛瞬间汹涌袭来,仿若无数根钢针深深地扎入骨髓,不过好在已经上过药了,状况稍微有所缓和。
沈黎咬着牙关,心里深知,即便伤处依旧疼痛难耐,但强撑着走上一段路程应该还是能够达成的。
为了防止万一被抓获,沈黎谨小慎微地将身上的血书和鲛珠摸索出来,而后轻轻地放置在自己的枕头下面藏妥。
之后,沈黎简略地梳理了一番头发,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整洁些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伤痛,竭力装作泰然自若的模样,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向外走去。
沈黎出门未久,便有一个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潜入了沈黎的厢房。
此人动作极为迅疾,径直行至床边,从沈黎的枕头底下飞速拿出了血书和鲛珠。
接着,这个黑影取出火折子,轻轻吹燃,将血书的内容大致浏览了一番,脸上呈现出复杂的神情,随后便匆匆奔出了厢房。
沈黎这边在前行的途中,果不其然地碰到了众多巡逻的安乐公主府侍卫。
每逢遭遇侍卫的询问,沈黎皆赶忙自称是沈家大小姐的丫鬟,言称出来寻觅小姐不慎遗失的耳环。
夜色深沉,漆黑一片,沈黎身着沈家的丫鬟服饰,加之她身形瘦小单薄,又表现得畏首畏尾,只要她不靠近公主居住的院落,诸多侍卫确实都不大将她放在心上。
幸而,存放尸体的地方位于寺庙靠后山的柴房,与公主所住的院子处于两个全然不同的方向。
这里距离难民棚颇近,沈黎对这一带的地形还算相对较为熟悉。
存放尸体的柴房仅有两个侍卫和一个仵作老头负责看守。
仵作老头呈四仰八叉之态倒于地上,鼾声震耳,呼呼酣睡。
两名侍卫观之疲惫至极,无精打采地歪斜倚在墙上。
他们的脑袋绵软无力地一点一点,不时地打着盹,仿若即刻便会陷入沉眠之境。
然则,即便他们处于这般困倦之态,只要周遭有哪怕一丝细微的风吹草动,譬如一阵轻风拂过带动树叶发出的沙沙之声,他们都会瞬间警醒过来。
沈黎望着眼前此景,心中明晰,在此种情形之下,自己若偷偷进去,极有可能会被察觉。
但所幸之前有所筹谋,自己带出了几颗鲛珠,算是自己借用吴淼的。
沈黎赶忙谎称自己是沈府的丫鬟,是被沈家大小姐差遣过来检查尸体的。
言罢的同时,她一边从怀中掏出三颗鲛珠,分别分给眼前的三个人。
侍卫捏着鲛珠,心中暗自思量,这尸体原本早就已然查验完毕,而且明日一早尸体还会被人拉去焚烧,随后送回富县。
眼前这小丫头瞧着弱质纤纤,也断不可能惹出什么祸端。放她进去,自己还能获此鲛珠,岂不美哉?
两名侍卫相互对视一眼后,便示意仵作引领沈黎进去。
沈黎接过仵作递来的油灯,谨小慎微地举着,将尸体的每一处地方都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
果然,在脖颈处令她察觉了一个异常之处。
然而,她甚是聪慧,深知当下并非声张之时,于是决定闭口不言。
检查完毕后,她不敢有半分迟延,即刻转身离去。
沈黎沿着原路匆忙返回,然而,她刚踏入厢房,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猛地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摁倒在地。
顷刻间,厢房的油灯也随之点亮,昏黄的灯光瞬间盈满了整个房间。
坐在主位上的沈归荑,身上披着一件绣着精美花纹的外套,被一群侍从紧紧簇拥着。
沈归荑目光如剑般凌厉,死死地盯着被人摁倒在地、狼狈至极的沈黎。
只见沈归荑面色阴沉得犹如乌云密布,随后,她将手中紧攥着的血书和鲛珠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掷于地上。
那血书和鲛珠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沈归荑怒不可遏地厉声道:
“说!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