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跳江救人的事迹在学校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周一的时候,大家想一睹英雄风采。
结果段靳屿没来学校。
穆听梨趁午休时,发了条消息给他。
穆听梨:【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三分钟后,段靳屿回复:
【生病了,难受。】
穆听梨一下子紧张起来,问道:【怎么了?】
段靳屿:【发烧。】
穆听梨手指一顿,最近天冷,再加上那天段靳屿在江里泡了会儿,生病也正常。
穆听梨问:【吃药了么?】
段靳屿:【没。】
穆听梨:【怎么不吃药?】
段靳屿:【家里没了。】
穆听梨直觉认为这是他的借口,他单纯不想吃药而已。
穆听梨:【把你地址给我,我外卖给你买盒药送过去。】
段靳屿:【不用麻烦,我睡一觉就好。】
穆听梨连续回了两条:
【……】
【听话。】
这句“听话”,足足硬控了段靳屿五分钟。
他才将地址发了过去。
穆听梨收到地址,随后点开外卖app,买好后,又发消息叮嘱了他好几遍要按时吃药。
段靳屿:【姐姐,你好啰嗦。】
穆听梨被噎了下,但依旧重复说:【记得吃药。】
段靳屿:【知道了。】
上课铃打响,同学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穆听梨也将手机熄了屏。
老师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教室,她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第一堂下课,穆听梨又摸出手机,给段靳屿发去消息。
【身体好些了么?】
他大概是在睡觉。
始终没回复。
穆听梨实在放心不下,起身去了办公室。她借口说身体不舒服,班主任一向信任她,立马批了假,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穆听梨出了学校,乘公交车去了段靳屿家。
五站抵达站台。
很近。
穆听梨进了小区,找到他所住的H幢七楼,可她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应答。
顿了顿,穆听梨拿出手机,拨通了段靳屿的电话。
几乎是秒接。
“姐姐。”他嗓音很哑。
“段靳屿。”穆听梨轻吸了口气,缓声:“我在你家门口。”
“嘟”地一声电话挂断,不到两秒,门被打开了。
少年穿着一身宽松干净的家居服,袖子卷了几层,大约是刚睡醒,他脸上还带着几分倦意。
穆听梨问:“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
段靳屿边说边从鞋柜里拿出双拖鞋,穆听梨扶着墙换好。她弯下腰,将自己的帆布鞋放进了鞋柜里。
拖鞋很大,走路的时候,会发出“哒哒”的响声。
穆听梨走进门,家里漆黑一片,被拉上的窗帘隔绝了室外的阳光。
眨眼的功夫,段靳屿又一头扎进了床上。
穆听梨犹豫了下,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还是很高。
“退烧药吃了没?”她温声问。
段靳屿刚想点头,穆听梨余光瞥到床头的药,连袋子都没打开。
段靳屿扯了个蹩脚借口:“太困了。”
穆听梨板着脸有点生气,可她又不愿意和个病人计较。她拿起感冒药去厨房冲,试了下水温,搅拌匀,才端给他。
段靳屿接过,一饮而尽后,看着她。
“姐姐,你生气了?”他声音低哑,因生病的缘故,漆黑的眸子还带了些病弱感。
见他这副样子,穆听梨再大的火气顿时也消了。
“这两天你吃东西注意些,别吃生冷,被子也盖厚一点,把汗捂出来。感冒药一定要按时吃,怕忘记就定个闹钟。”
段靳屿应声:“好。”
穆听梨把他喝完药的玻璃杯洗好,抽了张纸巾擦手:“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说完,她往门那边走,段靳屿“腾”地跳下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穆听梨被迫转过身,疑惑问:“怎么了?”
段靳屿眼睫垂下:“姐姐,能不能待会儿再走。”
安静了几秒,穆听梨想着他生病她得付大半责任,于是点头:“好。”
段靳屿重新躺到床上,笑着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下。
穆听梨愣了愣,坐到了他身侧。
药效上来,段靳屿很快睡了过去。
房间内安安静静,穆听梨拿出手机,背起了英语单词。
半个小时过去,她眼睛有些酸涩,抬头的瞬间,她看到段靳屿竟然把被子打掉了一半。
这不感冒才怪。
穆听梨起身帮他盖着被子。
就在这时,一股力道忽地覆上她的脑后,随之映入眼帘的是倏然间睁开的双眸。
穆听梨坠进他的眼底。她垂下眸,按捺住躁动的心绪,继续帮他盖着被子。
“你继续……”睡。
话音未落,段靳屿豁然直起身,身上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滑到了一边。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她怔怔望着少年。
他上衣扣子不小心被揉开了两颗,虚弱流淌的汗水顺着泛红的锁骨滑落,穆听梨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还有丝莫名的压迫感。
穆听梨屏住呼吸。
段靳屿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戏谑地笑起来,拖腔带调地说:“姐姐,你紧张什么,耳朵这么红。”
“……”
明明是罪魁祸首。
却在这里贼喊捉贼。
穆听梨头一次知道他原来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段靳屿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一拉。
两人鼻对鼻,眼对眼,距离瞬间更近。
段靳屿垂眸看着她,兴致好像更高,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
“躲什么。”
黑暗的环境下,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穆听梨想往后退,手腕却被他抓得更紧。
“段靳屿。”穆听梨压下嗓音里的颤意,语气变得硬邦邦的:“松手。”
“……”
段靳屿意识到自己玩脱了,松手后,喊她:“穆听梨。”
穆听梨头未抬,拿起手机看单词,不理他。
段靳屿刻意放软了嗓音:“姐姐。”
不论他喊了几声,穆听梨还是不吭声。
室内一片寂静,段靳屿忽地出声:“里里。”
这两个字被他咬得温柔又旖旎,像是陈酿多年的桃花酒,落在人的耳畔,只剩下迷离与沉醉。
穆听梨心脏仿佛停了一拍。
段靳屿语调微扬:“怎么样都好,理我一下嘛。”
穆听梨抿抿唇:“你还是别说话了。”
段靳屿蹙眉:“为什么?”
因为你喊的实在太犯规了。
穆听梨无声地在心里说。
天色渐暗,她注意到时间,问他:“你晚上吃什么?”
段靳屿手背轻轻地抵在额头上,说:“不想吃,没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