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完医院又回了趟局里,所以晚了点,”周澄脱下外套随手一卷扔在了后座上,“你猜怎么着,我刚才回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一同事正忙着帮胡老头办手续——下午的时候他用自己的权限走了个调档的加急流程,听说是份陈年旧案的封存档案。具体是不是和当年有关的东西还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这老头不太对劲,等我回头找管理员套个话问问试试。”
“还有个问题……”周澄隐约觉得哪里有些问题,但一时间又没想出来,索性摇摇头看了何将醉一眼,“算了,先说你这事吧——到底什么事保密级别这么高,非要在车上说?”
两人认识许久,一起配合着办案的次数也早就多得数不清了,因此这种默契自是不必多说。
只要没有闲杂人等,无论是局里还是他的地盘都是非常安全的地方,案件相关的事项尽可直接谈论。
漫野离夏家有些距离就不说了,但晚些时候直接回局里就可以见面聊的事,却非要立刻把他叫过来还要在自己车上谈的话,想必应该是和局里那俩老头沾边了。
“我长话短说。”何将醉表情严肃,“夏延裕和胡锐有联系,证据在袁雅手里我看过了。她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夏延裕直接给端了,因为信不过你们所以跟我说了。这件事看你打算,是你这边就当不知道、我出面去解决,还是你直接跟她面谈?”
周澄被袁雅这堪比急转弯式的反转弄得一愣,但很快抓住了何将醉避重就轻的部分:“她怎么能肯定你会站她那边?她是不是拿什么威胁你了?何叔的事?她怎么知道的?!”
周澄顺着思路越捋越觉得细思极恐。
何将醉少有的几次出面都是以警察的身份和他们刑侦的人一起的。这种情况下袁雅能这么确定他的身份和其他人微妙的不同,想必是提前掌握到什么了。
否则她蛰伏这么久,不会贸然收线冲何将醉亮底牌。
“有能直接把夏延裕彻底送进去这种程度的证据的话,她知道这些事倒也不太奇怪。”何将醉平静地摸出烟盒,捏在手里那几秒又想起来那天晚上有人对自己说过的话,手指点点盒口,最后把烟盒扔到了远离自己的中控台面上,“所以你想怎么解决?这事我认为还是在夏家解决比较好,她身份特殊,别的地方无论去哪聊都不合适。”
“你直接跟她聊就行,”周澄不假思索,伸手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叼在嘴里,“出什么事的话有我在外面接应你。”
在同时涉及到案件关键和何将醉家事的情况下,周澄还是优先选择回避并且相信他。
他知道这件事对何将醉来说有多重要。
何将醉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摸出打火机丢给他:“这么信我?”
“哎哎哎,要问这种问题可就没意思了啊,俗不俗。”
“上去一块谈吧,”何将醉轻笑一声转身拉开车门,“那点证据她更想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威胁我只不过是顺便的——但凡真能对我构成威胁的话。”
池观月和秦泽亦当天的戏份一早就被赶完了,两人连吃的都是随便对付几口草草了事,原因无非是为了赶接下来节目录制的行程。
“就是让我被人家视为眼中钉的那个节目,”池观月在车上跟丁璇发消息解释,“今天录。”
丁璇瞬间明白这节目就是当初让祝晴眼红不已几近出手跟池观月明抢的那个资源。
于是她了然地发来一张表情包以示安慰,紧接着附加一句:“好好表现,气死她。”
池观月笑了笑,把手机放到一旁闭目养神。
虽说大大小小的舞台自己这些年来没少上,但除了表演以外,站在台上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还是第一次,因此池观月心里多少觉得有点没底,而且本身性格也使得她本身并不喜欢参与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
然而跑是跑不了了,那就上吧。
要做就好好做。
经验总归都是从零开始积累的。
于是池观月在来之前尽可能地做足了功课——不仅把这档节目最近一段时间放出的十几集全都刷了一遍,还认真地总结了一遍节目里所有的常见“套路”以及相应的应对措施,以备不时之需。
之所以说是“套路”,是因为这档节目区别于传统访谈或纯粹的纯娱乐,很好地将两者的长处结合了起来——令人捧腹的游戏环节中穿插着直指嘉宾的辛辣提问,可谓是全方位地满足了观众的口味。
定下行程之后方一尧就对池观月一通嘱咐,说节目为了热度,肯定少不了要给嘉宾到处挖坑,让她千万要小心回答问题。
听的人当时就盯着手里快被翻烂的热搜词条叹了口气。
这点不用提醒,她倒是早就想到了。
池观月连夜“复习”了一遍和剧组相关的所有“黑料”,毕竟整个剧组上这节目的就她和秦泽亦两个人,热点舆论的走向全看他俩怎么说了。
托大明星的福,秦泽亦一个人待在风口浪尖上还不够,还顺带着让她也一起火了一把,众人猜测“那个和泽亦搭戏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的话题热度居高不下,真真假假的各路消息一抓一大把,节目组完全不愁没得问。
除此之外,就光凭他俩这针锋相对的关系,秦泽亦那个刺头不整出点幺蛾子来她就谢天谢地了。
趁着候场,池观月先去了趟许曼的休息室打了个招呼。
上次颁奖礼后台的采访让两人对彼此的印象颇好,所以于情于理池观月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来问候一下。
如果顺便能让对方待会儿稍微手下留点情就更好了。
“我晚上会去趟医院。”
在屋里人开门的时候,池观月听见这么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观月感觉才不过几天没见而已,当初面对面采访时神采奕奕的许曼似乎变得有些憔悴。
看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池观月正打算找借口开溜,没想到许曼反倒笑盈盈地把她迎了进去。
“我看泽亦刚出道不久,临场应变能力好像还欠点火候,他这方面远不如你。”许曼抿唇笑着拍了拍池观月的手,“你没给他补补课?今天可有不少刁钻的问题等着你俩呢。”
“哪的话,”池观月倚着化妆台,煞有介事地一摇头,“我跟他顶多就是全班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的关系——考试最后能不能及格,全靠考前抱佛脚和考后抱老师大腿。我要是给他补课,那可就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了——多吓人啊。”
许曼闻言失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