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为江故弹琴,很快也就沉浸进去。
杨枝被音乐声吸引了,好奇地看过去,调侃:“要准备约会了,心情很好?”
“是啊。”周上也不避讳。
“哎哟。”杨枝笑了,仿佛替他们不好意思,又真心实意地为他们高兴。
周上手下的旋律也愈渐轻快,抒情的调子不带一点儿深沉。
杨枝为了准备约会,要很早睡觉。
他提前和伍恩贤说他今晚得早点儿休息。
伍恩贤特别好奇:“你们要去哪儿啊,这么早就出门吗?”
“嗯,”杨枝点头,转眼已经拿好了洗漱用的衣服。
“下午和蒋琰聊天的时候没哭吧?”伍恩贤还很关心这一点,关切地盯着杨枝的眼睛,试图看这双眼睛有没有变得红肿。
好像是消退一点儿了。
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前几天老是哭的痕迹。
“没哭。”杨枝也很快回应他,“我也不是老哭的。”
伍恩贤仔细分辨,看杨枝确实不像哭过,而且情绪看起来也不至于太低沉的样子,信了杨枝的话。
也莫名感到一股欣慰。
“你已经在我这留下了哭包的回忆,不要挣扎了。”伍恩贤说。
“是是是。”杨枝仿佛还有点儿不服气。
伍恩贤觉得好笑,又问他:“明天也不会哭吗?”
杨枝脸上的不服气很快就变成有点儿无措。
杨枝不说话。
杨枝不说话,伍恩贤和杨枝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伍恩贤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把杨枝搂进怀里,用哄小孩子似的口气说:“杨枝乖,不哭啊。”
伍恩贤给杨枝讲了很多,什么想哭的时候抬头望天,或者瞪着眼,还有倒立之类的……听起来就很不靠谱,而且越说越不靠谱的止泪方法,终于被杨枝赶出房门。
“你信我,有用的!”伍恩贤拍着房门对杨枝说。
“不信。”杨枝的声音慢慢变远。
“你把我关在外面干什么?”伍恩贤又说,“这也是我房间。”
“你被放逐五分钟。”杨枝说,
伍恩贤要和陆里青出门,就是全然的快乐。
但小屋里的人总是有喜有悲。
穆子平吃过饭之后自己发了好一阵呆。
要和祝余约会,好像是自己期待了很久的事情,可是高兴也高兴不起来。
穆子平去找周上:“我能找你说会儿话吗?”
周上对穆子平来说算得上是来了小屋之后最熟悉的人了。
周上那时也和江故待在一起。
他没立刻回复穆子平的话,虽然并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可是周上并不想当着江故的面去和别的嘉宾一对一私聊。
“我能和江故一起吗?”周上问穆子平。
“你们去吧。”江故猜得到周上心思,但也觉得没什么必要。
他还是信任周上的,也希望穆子平能以自己愿意的方式去和别人对话。
“一起吧,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穆子平并不介意江故一起,而且在周上这么说了之后,也感觉江故一起来是更好的选择。
他们三个人到了书房,开灯,面对面坐下。
穆子平坐在一边,周上和江故坐在他对面——莫名幻视某种二对一恋爱辅导班。
“明天要和前任约会,”穆子平没有绕弯子浪费别人的时间,可话说得很慢,“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你在担心什么吗?”周上问。
穆子平垂着眼,实打实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他不是不想回答,他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担心祝余会很冷漠?”周上话说得有点儿直白。
“不是,他不是这样的人。”穆子平说。
“你对他有什么滤镜吗?”周上扬了扬眉。
可能有,这个穆子平也不能很客观地去回答。
但退一步来说……“我不是在担心这个。”穆子平已经习惯了祝余的不热情了。
“我有点儿迷茫,”穆子平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继续下去。”
穆子平从来没有把对祝余的感情当做是负担,可每个人都说不对,这份感情的结果也不好。
穆子平只是想得到喜欢的人的喜欢。
也许对。
也许不对。
想往前,又总是受挫。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对了。”穆子平努力撑着让情绪显得平静,可失落和无措还是从话语的各个缝隙里漏出来。
“你还喜欢他吗?”江故平静地问。
“嗯。”穆子平凄然地直视江故的眼睛。
哪怕这份爱情最后得到的结果并不好,他在此刻也依然爱着祝余。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放下了。”穆子平就是为了这个才来找周上和江故的。
再次听别人告诉他应该放下,寻找一下放下的办法。
可是江故只是仍然用很平静的语气问穆子平:“说放下就能不喜欢了吗?”
穆子平一愣,心底各种情绪浮上来,把眼睛都熏得有点儿红。
周上拍了拍他肩膀:“你有没有什么其它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
修车的话……
“喜欢汽车吗?”周上试着问。
穆子平摇摇头,轻声回答:“只是因为我爸是驾校教练,我从小耳濡目染,所以从事了这一行而已。”
“修车店会很忙吗?”周上其实想问能不能忙到不去想祝余的地步,还是感觉不该这么问。
“还好。”其实穆子平的答案是,即使很忙,也不能完全阻隔他对祝余的思念。
如果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就好了。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遇见过祝余就好了。
可是,没有如果。
穆子平也无法后悔遇见祝余。
哪怕他的愿望没有实现,遇见祝余之后感受到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庆幸。
穆子平在不缺物质的家庭长大,从小到大没有被加之于什么特别的期许和目标。
他对一切都淡淡的。
对祝余也是淡淡的。
可就是放不下。
周上还想问穆子平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江故不着眼地拍了拍周上的手,示意他别问了。
“顺其自然吧。”江故对穆子平说,“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情。”
喜欢就追求,想放下就放下。
江故想,既然穆子平有了要放下的想法,那么离真的能放下祝余的那一天或许也不远了。
在没有对不起谁的情况下,穆子平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只有一切都按照自己想法努力过,走到不能再走了,才可以放下吧。
“在祝余在的时候,也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江故点到为止。
穆子平愣住。
江故说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新鲜、特别了不起的地方。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过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念头,可江故这句话就是像在有点暗的房间点了个蜡烛一样,把他的想法照得更清晰了一点。
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指喜欢祝余这件事情。
一切——玩电动,去远的地方兜风,去喝可乐、红茶和糖水……
什么都好,不是喜欢祝余就围着祝余转,不是他一味地去试图了解祝余,而是让祝余也要了解他。
心跳一声一声,空空地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