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廊的镂空花灯在木地板上投影出碎花的影子。
月光隐约,靠近花丛的土面上落着花瓣。
江故走过去电话亭打心动电话的时候故意避开了落花。
光影长长,夜色下的照明格外柔和。
江故今天一天,起床,吃到了周上和杨枝给他做的六个煎蛋。
早上在客厅看书,周上一直在和他说话。
就像当年谈恋爱的时候,周上陪他去图书馆、去自习室、去上课,总是会让他分心。
原因倒不能完全推在周上和他说话这件事上,毕竟周上还是有分寸的,说一点儿,逗一点儿,更多时候只是安静陪在江故身边。
是江故自己分了心,忍得住不去看周上,忍不住去想周上。
只想把书快点儿看完,然后去和周上做点儿什么。
是恋爱太上头了。
江故不无负担地把今晚的心动电话打给周上:“谢谢你的煎蛋,你明天可以不要靠近厨房吗?”
“为什么?”周上反问,并且向江故抛出一个条件,“要不这样吧,你过来给我抱一下,我明天就不给你做煎蛋了。”
“想当流氓啊?”江故语调轻轻的,像把钩子一样扫得周上心尖发痒。
“你明天想吃几个煎蛋?”周上故意反问。
“不吃。”江故说。
“不许吃别人的煎蛋。”周上故作严肃地说。
江故把电话挂了。
镜头里反射出一点儿微光,江故才发现脸上带着笑。
另一边。
周上对着突然被挂断的电话也轻笑了一下。
明天早餐吃什么呢?
不想了。
要不要抓江故一起去游泳呢?
[“我喜欢杨枝哪怕不开心也会藏起来,木着脸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虽然努力装作没有事,可是杨枝也实在不会掩藏情绪。
一双眼睛,一副神情,什么都把他透露得干干净净。
祝余第一次在那个夜晚看到杨枝,就发现杨枝有一双水洗过的眼睛。
悲伤却倔强的眼睛。
吸引了祝余。
祝余把心动电话打给杨枝。
“下午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祝余对着杨枝时,声音不自觉会放轻一点儿,语气也带着很细微的温柔,“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杨枝觉得奇怪。
这个问题不是在老镇上问过了吗?
杨枝当时回答心情有变好。
现在也是:“变好了。”
但是,怎么说呢……
杨枝的心情不是一直都很差的,也不是……
[杨枝:“就,人的情绪大多数时候都是平静的吧?今天和祝余出门兜风确实很开心。”]
回来的时候也很开心。
坐在摩托车后座吹着风,看着风景,听着歌的时候,是杨枝在来到小屋之后感觉到最轻松的时候。
可是,人的情绪不是一直都维持在一个状态的,尤其快乐更为短暂。
杨枝和祝余说的两次心情变好了都是真实的回答。
但是现在心情有点儿复杂也是真的。
“你快乐起来的原因里,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吗?”祝余并没有放弃继续追问,同时也给杨枝留足了余地,“哪怕只是一丁儿也可以,我能让你心情变好吗?”
杨枝要给出否定的回答好像有点儿艰难。
是因为祝余?
还是因为兜风这件事?
可是无疑,今天兜风这件事就是祝余带他去做的。
换做是别的人,会想要带他去兜风吗?在看到他的犹豫之后还是依旧选择等待他的答案吗?
会是开摩托车去吗?如果是开汽车,是否会有同样的快乐效果?
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的了,杨枝不可能把祝余和兜风拆开来当做是两个完全不相关的因素。
“有一点儿。”杨枝诚实地回答。
“谢谢。”祝余回答。
“……”杨枝不知道怎么回答。
谁谢谁?
谢什么啊?
杨枝听着祝余用低沉的嗓音笑着说谢谢,素日冷静的声音有了波动,心里好像也像弦,轻轻被拨动了。
杨枝往屋外转。
蒋琰往屋外走。
两个人没有相逢。
蒋琰走到电话亭,经过很长时间思考后,将电话打给陆里青。
打通了,却又有些语塞。
不知道要说什么。
没想好要说什么。
[蒋琰:“我和陆里青的接触并不多。”]
但在少有的接触里也感觉到有些合拍。
“你平时会去健身房吗?”蒋琰问。
“每周都去。”陆里青抱着汉堡包回答。
蒋琰问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沉默。
陆里青摸了摸汉堡包的屁股,窗外一片明朗的月色。
“你每天早上都会去跑步吗?”陆里青问。
“嗯,”蒋琰应,“每天起床都会去,坚持了八年了。”
“每天吗?”陆里青有些惊讶。
“差不多,只要不下暴雨和不下雪都会在起床后出门去跑步。”蒋琰站在电话亭里,站直,脸上没有太多喜悦或是别的情绪。
“太厉害了。”陆里青真心夸赞道。
如果小屋里没有杨枝在的话,蒋琰可能会想和江故或者陆里青发展。
但是杨枝在,蒋琰分心。
他怀念过前前任,却也放下了。
他现在放不下杨枝。
就没有办法能专心去发展一段新的关系。
电话结束,两个人没做出什么约定,也没表达出什么心意。
[陆里青:“我有在想要不要明天和他一起去跑步。”]
也有点儿想把伍恩贤也抓出去一起晨练。
伍恩贤今晚在泳池那边呆着,等待度过心动电话的时间。
[伍恩贤:“我现在没有办法毫无想法地和杨枝或者和小猫待在一个地方去度过这段时间了。”]
[伍恩贤:“我现在有点儿混乱,在打电话之前单独呆着说不定能更好地理清思绪。”]
伍恩贤在陆里青和杨枝两个人之间犹豫将心动电话打给谁。
他担心陆里青,也担心杨枝。
但是实际上,慢慢地,他其实更担心杨枝。
他和陆里青太熟了,随着再见面、再对话……关系慢慢恢复。
伍恩贤就知道陆里青在很多事情上都可以做得很潇洒干脆。
可是杨枝需要安慰。
“晚上好,我的室友。”伍恩贤打电话过去给杨枝也总是带着笑,用积极的语气试图也让杨枝感到开心。
伍恩贤本想说“朋友”的,可话到嘴边,却忽然觉得“室友”比“朋友”听起来更亲密。
“晚,上好。”杨枝在散步途中接到伍恩贤的电话,还是感到有些意外,“啊,你怎么又打给我了?”
“真的不知道能打给谁了。”伍恩贤靠在玻璃壁上歪着头,手和脑袋都贴着话筒,语调里带着轻微的难以忽略的轻松笑意。
“怎么混成这样了啊,伍恩贤?”杨枝嘟囔着,好像忘了自己这两天在打心动电话这件事情上并没有比伍恩贤有长进,“不知道打给谁,也不能随便乱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