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吗?”江故准备好之后,从房间放下平板,出到客厅去找蒋琰。
蒋琰一个人坐在客厅,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看。
蒋琰脸上并没有什么皱纹,长相远远够不到沧桑的边缘,可他眼睛里有厚重的生活痕迹,神情里显现出历经磨砺之后的平静,
“走吧。”蒋琰站起身。
蒋琰和江故在坐进节目组安排的汽车之前,也都不知道他们这次约会的目的地是在哪里。
他们已经开得离别墅很远了。
汽车在盘山的公路上平稳地奔驰,山绿得斑驳,飞鸟从林中跃起。
“路上有点儿远,你困了的话,可以睡一会儿。”蒋琰开车也很平稳,在九曲十八弯的公路上驾驶也没有丝毫畏惧和过分颠簸。
“没事,这才刚醒没多久,没那么早有困意。”江故的余光瞥见周围的景色,这自然风光美不胜收。
江故出门,什么都没带。
坐在副驾驶的无聊时光,也什么都不做。
蒋琰也只是沉稳地开着车。
蒋琰甚至连车载音乐都不开。
车里回荡着风撞到金属外壳的声音和沉默的回声。
江故没想睡来着。
江故睡着了。
“不好意思。”江故睡醒之后发现蒋琰已经把车开到了目的地,正在寻找停车场。
“没事。”蒋琰神色没有太多的变化。
蒋琰和江故这一对要去的目的地最远,蒋琰开了有一个半小时车才到达他们两个的目的地。
他们两个坐进西餐厅。
他们两个走进美术馆。
巨大的画作挂在大厅的白墙上。
馆内游客走动,但连脚步声都轻。
“要从一楼逛起吗?”江故问。
这家私人美术馆馆内外都十分宏伟,主人以画派划分馆藏,共有三楼六个展厅,另设两个单独的主题展厅。
“好。”蒋琰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们走进的第一个展馆是中国古代美术。
江故入门往左边走,从第一幅开始看起。
蒋琰跟在他身边。
因为是在美术馆,所以连沉默都变得合理正常。
[江故:“我第一次到美术馆,我既不认识画那些画的人是谁,也不明白画作背后的内涵和时代背景。我只是凭着直觉在欣赏它们。”]
江故没觉得在美术馆有多有趣,他只是能看而已。
而光看江故的神情,倒是看不出来江故完全看不懂。
江故顺着策展人精心设计过的画作摆放顺序,一幅幅地看过去,视线一寸寸在不同的画作上移动,在遇到能引起他注意力的画作上停留,仿佛他对这些很感兴趣一样。
蒋琰完全对美术没有一点儿鉴赏的能力。
他在知道约会地点是美术馆之后对这次约会就没抱多大的期望。
[蒋琰:“我从来无意主动去关注艺术方面的信息,这些画作在我看起来没有太大差别,我没有办法从各种不同的图画上感受到深层次的感受。”]
江故不说话。
蒋琰也不说话。
蒋琰其实甚至是对到美术馆有些抗拒的。
他自己没有主动选择过去美术馆,但是以前有和其他人一起去美术馆、博物馆之类的经历。
[蒋琰:“我以前和朋友去过几次美术馆,他们都能从每幅画的色彩、构图、元素发散去说很多,他们太了解每一个画派还有其背后的发展历程是什么了,他们会说每一幅画分属什么流派,还他们向我推荐不同流派的代表作品和代表画家,大部分人都太端着了,拿一分的客观知识混着九分主观意见侃侃而谈,我对这些感到厌烦。”]
[蒋琰:“我怕江故开口问我对这些画的看法,所以我一直不说话。”]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江故停在一幅画前,视线专注,神色安定。
蒋琰当下心就往下沉了一沉,心想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我看不懂。”蒋琰诚实交代,“我只是勉强做到不犯困而已。”
蒋琰没想到江故笑起来。
“我也看不懂。”江故十分诚挚地表明。
江故提议走出美术馆的展览厅,转向去夹层的文创咖啡店。
蒋琰对咖啡也没什么兴趣,但是目前让他在美术作品和咖啡当中选,他选择咖啡。
“我以为你会问我这些画作的流派什么的。”蒋琰心里依然有点儿余震,他没想点咖啡,只是跟着江故过来了。
“我问你这些干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江故点了一杯冰美式,“画作旁边标着的作者,我一个都不认识。”
“你看起来看得很认真。”蒋琰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刚才对江故的看法好像全是错觉,“你不是在看注释上面的背景资料吗?”
“是在看,一个都没记住。”江故只是随便看看而已,他套用蒋琰的话,“再逛一会儿,我就得犯困了。”
江故给自己喝咖啡找到了一个借口:“所以得喝杯咖啡提提神。”
也只是开玩笑而已。
江故只是单纯想喝咖啡。
蒋琰到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有点儿在想自己一下午都在做什么……
“审美是件很个人的事情,那些内心的触动是说不出来的,而光聊着这幅画是谁画的、这属于什么流派……这种交流,我做不到。”蒋琰一想到自己错怪了江故,还有些愧疚。
“有些画画得还是挺好看的。”江故还拿手机拍下来了一些照片,
江故把拍下来的照片拿出来,给蒋琰看。
蒋琰还是看不懂,无论是相册里的画,还是江故每一张认真对焦和构图的摄影,但是他看着江故拍得挺清晰整齐的,于是夸:“好看。”
江故也不在乎蒋琰是真这么觉得,还是随口敷衍。
江故实在太无聊了。
在车上睡着,醒了,但是没和蒋琰说什么话——很无聊。
在美术馆看着虽然很好看但是也看不太懂的画——无聊。
不怎么能自由自在地说话也很无聊。
而咖啡店的香气总是让他放松。
咖啡店里漂亮的装潢也令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