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遇不欲停,郭嘉扯了他衣袖。
少年人拿着烟斗,眼神可称不上友好的瞪着自己的好友。
“何事?”他问郭嘉。
“去不得了。”郭嘉笑道,“文若那边让他来你这边罢。”
“钟不期。”眼熟的人掀起帘子来,他的眼神很平静,“我要找你治病。”
“你看着可没有病的样子,周公瑾。”钟遇的目光在周瑜的车马上停留,“你是以什么身份借来了我的车马?”
“你的男宠。”周瑜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郭嘉扶住了两眼一黑的钟遇。
“哎呀呀,这可不行。”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期学弟的男宠位置可是要给我留着的。”
钟遇差点晕过去,只有一个想法——我的清白啊!!!我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他扯着郭嘉的袖子对周瑜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你是胡说的吧?我府中并无招收男宠的打算。”
“是啊,学弟男宠只要我一个就够了。”郭嘉犹嫌不乱。
琴砸向了郭嘉。
钟遇抱着凶器恶狠狠,“郭奉孝,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找我何事?”他正色看向周瑜,不笑的时候冷意更重了,他说的一字一顿,“我需要你,好、好、解、释、一、番、所、谓、男、宠。”
郭嘉捂着额头看戏。
“我需要你帮助我母亲治病。”周瑜没有回答钟遇的问题,反而是道。
钟遇叹了口气——医者是不会拒绝一个病人的。
但是钟遇不止是医者。
“你能付出什么。”钟遇抱着琴,他平静了下来,打算好好说说代价,“我也不轻易给人治病,而且我也不是专业的医者。”
周瑜陷入沉思,他有一个钟遇绝对不会拒绝的条件——
但——
“我来说吧。”小白扶着马车壁起身,她掀开马车的帘子,踏在了外面的雪地上,她这是头次见外人眼中的钟遇,却仿佛他们早已认识,“公子给我看病可好?”
她面色很苍白。
仿佛随时都要被风雪催折了去。
“……夫人。”钟遇抱琴鞠躬。
郭嘉也很有礼貌招手,“夫人好啊。”
小白从马车中下来,钟遇皱眉,身边的下人很识眼色的给小白替了一个手炉。
“夫人请。”钟遇知道这次去文若那儿去不成了,他示意下人去帮忙安置,“遇对于夫人一见如故,夫人无需客气,至于治病,遇尽力而为。”
小白眼神真的复杂起来了。
那种复杂练掩饰都不掩饰的。
老乡,你这重开人生短短十几年,你到底卷成了什么样子啊?
孙策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收拾东西。
“公瑾来帮忙啊。”他仿佛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奇怪。
周瑜动了,他对钟遇道,“多谢。”
钟遇等他们进府,才对下人吩咐,“去广陵王府请壶关君来,去荀府请荀彧公子,顺便告知请带着贾诩来。”
钟遇说完便进府给小白把脉。
“夫人现在完全是靠着珍贵的药材保命。”钟遇目光看向周瑜,带着些许的责怪,“此为心病,药石无医。不过最近的状态好了不少,夫人可有什么喜爱的事物?”
说起这个的时候,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在火炉旁边的小白。
“并无。”小白摇头。
钟遇眼神示意郭嘉上。
郭嘉挑眉,你自己上。
钟遇捋平衣袖,真不上?
郭嘉烟斗朝周瑜点点,他上啊。
两人目光转向周瑜。
周瑜注意到两人目光,“母亲,您是初到洛阳,我给您介绍一下。”
“这位,是钟遇钟不期,出身颖川钟氏,任职山阳太守,和我是辟雍同窗。”
“夫人初来洛阳,过些时候便是新年,也赶不回江东。此番来我这处,在此过一个新年便是。”
钟遇笑的温和有礼。
“这是郭嘉,我的学长。”
比起钟遇的介绍,郭嘉的就短很多。
“夫人好呀。”郭嘉放下烟斗,他在火炉另一边,艳色的衣服衬的他面色苍白,但是眼中的笑意很好的弥补这一点,“周瑜学弟啊……人可不能厚此薄彼……”
“上一个如此的人已经躺了。”周瑜面不改色的提醒。
“……不至于,学弟。”郭嘉闭了嘴。
小白笑了笑。
她的眼角已经开始长皱纹了,眼睛却很纯真——郭嘉不太想在她面前过多放肆。
……大概是她的那双眼睛太像最开始认识的钟遇。
“人参水泡好了!”孙策带着笑端着茶水过来。
“……周公瑾。”钟遇一卡一卡的,“你人参哪儿来的?”
怎么看着那剩下的半截人参那么像我的儿子呢?!
“过山阳的时候你府中人给的啊。”孙策老实回答,“姨母这些日子舟车劳顿,有了这个才好不容易熬过了来洛阳时候的路。”
小白见钟遇面色不对,她有些担忧,“药材很珍贵吗?”
“无事。”钟遇看着小白到底还是觉得算了,反正儿子没有了还可以再养,他抬手,下人奉上纸笔,“按着这个去抓药罢。那颗人参本来也是用来泡水。心病难以医,夫人。我治不了,只能拖一些时候,抱歉。”
他的话听着太冷。
周瑜猛然抓住了他的袖子。
两人间隔很近,“没有一点办法吗?”周瑜语气和平日中一般无二,他明明扯着钟遇的袖子,给钟遇的感觉却是他好像扯着最后一根稻草。
“拖个三四月如此已经是极限了。”钟遇到底叹气解释,“夫人本来身子不好,后来又忧思过重——”
他被人狠狠的撞倒在桌上,后面的话不曾说出口便已经被人打断。
“师弟——”背后的人抱着钟遇的脖子喊,“想我了没有啊?”
周瑜扯着钟遇的袖子不曾松手,他距离钟遇很近,可以清楚听见钟遇脑袋磕到桌面的声音。
还有——
那人冲过来的时候带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