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叹了口气,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太荒漠地。
太荒漠地四周只有无尽的白,脚下是一片可以在上面行走的水域,水域倒映着天空,柔软洁白的云飘在水里,澄澈透明,水天一色。
无垠的空间里突然多了一股强大的威压,若是寻常修士,早就被这威压吓得跪伏在地了,妖来了也得瑟瑟发抖,但老板并不怕。
“好久不见,君亭,又或者,我该叫你闻人。”
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像一口上千年的古钟被人敲响,声音中是一种跨越亘古的沧桑,久久在周围回响,余韵不绝。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您如何称呼我并不重要。”
“不重要你还改名字。”
“总要记住一些人和事。”
空中传来一声轰鸣,像是什么东西在翻身。
“我以为你会恨。”
恨?
老板在心底觉得可笑,他当然恨,可这世间最刻骨铭心的情感从来都不只有恨之入骨,靠恨活下去还不如不活。
恨完了,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他总是要活的。
老板浅笑:“所以我杀了他。”
被称作始祖的存在也笑起来,紧接着是带有审问意义的话:“但你杀他,有一部分是因为私心。”
老板微不可察的蹙起眉头,但表情很快又恢复如初:“他杀了阿璟,所以该死。”
“功高震主的下场只有兔死狗烹,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这话像是一种劝告,老板当然知道,但他不听。他的人,死在别人手上,怎么就不能报仇了?
血债该以血来偿,这是他一贯坚持的原则,谁都无法改变。
“我只不过是报仇而已。”
轻飘飘一句话,惹的始祖再次叹气,毕竟木已成舟,他也不能说什么。
“君亭,我还是喜欢你杀伐果断、理性为公的样子,这才像你,这样也更好。”
老板不卑不亢,目光直直对上远天的某一点:“我不是谁剑指不公的武器,只会为自己觉得值得的事出手。您若想见以前的我,得去徘徊间。”
“那你说说,”始祖语带笑意,“这次是觉得什么事值得去做,才能让你来见我?”
“我想请您在将来的某一天救他。”
“他?”始祖顿了一下,“你是说那个叫松意的孩子?”
“正是。他是世间最后一只长生,绝对不能死。”
始祖沉默片刻,老板能感觉到冥冥之中有只眼睛在盯着他看。
片刻后,空中传来一声叹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早就不想要长生这个身份了。”
“我知道,”老板也叹气,“但我还是想请您救他,他已经一无所有了,现在仅剩的也只是自己的命。”
“我会救他的。”始祖再次叹息,“但我也仅仅是救他,能否改变终局,我不会过问,也不会插手。”
“您能救他,就足够了。”
“回去吧,待出了事,我自会出手。”
“多谢。”
老板道完谢就离开了。
乔樵被扔过来后他就怀疑是不是谢松意这边出了什么事,乔樵便告诉他翠珏镇最近的一些怪事。
老板不放心,直到刚才听到谢松意和那只妖的对话,这才决定去见始祖。始祖只是隐世不出,有事相求还是会管的。
只是老板着实不喜欢始祖说的话,他是自己,不是谁的武器,或许现在的他和以前比起来变得太多了,但这又如何?
没有谁是一成不变,他活了那么久,总要变的。
始祖再怎么觉得以前的他更好他也不会变回去了,他从来不是一只因为旁人看法去改变自己的妖。
因为没必要。
别人怎么看,又不影响他活着。真影响他活着的,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另一边的林鹤眠和谢松意刚好回客舍,二人想把在林子里的见闻告诉任子安,可在任子安房门前敲了半天都没开门。
谢松意又去宁然的房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登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林鹤眠刚巧也走过来:“我强行破开门,发现任公子屋里没人,宁然她……”
林鹤眠的目光落到空荡荡的屋子里,发现宁然也不在。
“他们会不会是出去玩了?”
“不会。”谢松意摇头,“还记得那个打晕了宁然的人么?宁然法力再弱也不会连别人闪到她身后都反应不过来,那人她一定见过,只是当时太惊讶才没反应过来。”
“任家人?”林鹤眠蹙眉。
谢松意关了门,轻叹道:“也可能是烟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