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流咳呛着拉紧香囊,放回腰间挂好。
许赢倒在他身上时,他就感到腰间发热,只是他急着爬起来就没把股热劲当回事。
他近来身体很奇怪,病重的时候对符纸有很大的反应,病好一点点时候又无知无觉。
这几天他药吃的很勤快,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在变好。他想证明那只有什么鬼说的都是胡话,就把施长信后来给他,装了驱鬼符的香囊一直放在身边。
事实证明,他对长信的驱鬼符没有任何反应啊,怎么可能是他口中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毫无感觉,放着安心,就一直忘了它的存在。
许赢就是在沾到他腰间的符之后晕厥的,这可是驱鬼符,人是不会有感觉的。
林章这是被鬼吃鬼了?!
李长流拼命拍笼子呼喊,希望来一个人来救救林章,无一例外,他又被视作无物。
许府始终没有放弃许赢的安危,重金请人上门,江执回想陈大夫的话,觉得许赢晕的并不简单,得亲眼瞧过才知道情况。
于是,打着治病救人旗号的江执,和挂着捉鬼驱邪器物的黄作颜面面相觑,两人没在大堂站多久又来了第三个驱鬼人。
他们在下人的带领下,快步赶到许赢的庭院。
三人从正门跨入卧房,江执隔着重重白纱准确地瞥了眼铁笼的位置。
进入庭院,在众人不注意时,小王八已经先一步替江执找到李长流所在。
江执望眼欲穿,什么也看不见,许赢摔到他身上,不知道李长流要不要紧。
床榻上双眼紧闭的许赢看上去身强体魄,不像是轻易推搡就能导致昏迷不醒的虚弱模样。
若说虚……谁虚得过快十六了还像个八九岁小孩,瘦弱枯黄的李长流?
也不知道两者相撞,为什么晕的是他。
“鬼上身?怎么可能呢!”许夫人惊呼。
江执瞟了一眼黄作颜,换他上前查看。
“的确是。”江执强调道,“百鬼上身,在下诚心希望令郎可以醒过来,自然不会骗你,至于昏厥的原因,恐怕得问过冲撞了他的人。”
许夫人面有豫色,黄作颜收回查探的手,认同了江执的判断。
许赢这么多年一直能吃能喝,活泼好动,完全不像鬼上身的样子,许夫人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
但有人天生阳气重,不引鬼怪,而许赢的身体不仅可以容纳其他魂魄,还不会磨耗自身神智。无人察觉,他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感受,年复一年,身体就成了百家游魂的居地。
每一只鬼魂都在体内打得不可开交,想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
等到第三个人得出同样的结论时,许夫人不得不相信许赢鬼上身的事实。
侍从拨开纱帘,带三人穿过重重纱屏。
李长流发髻凌乱,衣衫褴褛满是血污,双手都上了锁拷,手腕因为挣扎磨得通红。出门前还好好的人此刻全都不省人事,倒在笼中。
江执穿过铁笼贴上他的颈项,还有呼吸,他松了口气。
黄作颜隔着笼子焦急地左顾右盼,林章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了。
江执回头,面若寒霜,冷声道:“令郎晕倒的根源还未弄清,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把人当做阶下囚关起来!”
许夫人昂首,睨视道:“此话怎讲?若不是他们,我儿子怎么会弄成这样,现在留他们一命已经够仁慈了。”
江执咬牙不语,转头轻拍李长流的脸颊,试图唤醒他。
许夫人尖锐的嗓音还在身后响起:“弄不醒?端盆冷水来,再不醒打也要给我打醒!”
“把人打死了,弄不清原因可怎么办?”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是那个一身暗蓝锦衣的驱鬼人庄渚。
许夫人横眉竖眼,一并牵连:“他是你儿子管这么宽?你们一伙的?死了就死了,一簇灰、一片叶能怎么着。天下这么多能人异士,我就不信治不好我儿。”
庄渚轻笑一声,不再言语沉。
江执攥着铁杆起身,冷眼好声道:“还请夫人先把人放了,他身上的鬼我一定会除干净,保他此次性命无忧。若不然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普天之下除了我再没有人能彻底治好令郎。”
许夫人气极反笑:“除了你?笑话!怎么?难不成你比苍梧仙山的宴神医还厉害,我偏不信!”
江执面不改色,信誓旦旦道:“苍梧百悲是举世名医,可鬼神之事他却触及甚少,我说他治不了就治不了。”
许夫人闻言怒上心头:“你!”
他所言句句属实,江执是什么都学,宴渠非则潜心一门医术。在深夜看书恶补时,遇到来找江执麻烦的鬼怪……他只能躲到江执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