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在大街暗处,路过灯光时只映出一个影子,路过的行人似乎也看不到苏文。
施长信不耐烦道:“给了你半个时辰,到底是哪?”
苏文委屈道:“人家不记得了,离开五十年沧海桑田啊,谁还记得。”
施长信:“那你自己慢慢找吧。”
苏文:“不要啊大侠,送佛送到西,你走了我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施长信:“你不是鬼吗,深夜就是你们这些孤魂野鬼的时间,你不显现吓别人,谁会管你,被发现了不会跑啊。”
“遇到道士、无常,跑不过怎么办?我只是个小鬼——打不过。”
“那你就含笑九泉吧。”
施长信冷哼一声,扭头要走然后顿在了原地。
四人面面相觑。
施长信还没看清江执身边的人,长流今夜穿了一身素色的私服,勾魂锁鬼的链子十分显眼,苏文眼尖瞥见那条黑沉的锁链,嗷呜一声扯着施长信的衣服躲在他身后。
“啊啊啊真是偷了乌鸦嘴,鬼差来了,鬼差来了啊啊啊啊——”
判恶官轻咳一声,插着手高举灯笼挡在脸旁转了个身。
大概做鬼的都有一种畏官的本能,他都没见过这个小鬼,这也能认出来?
他是不是该把这链子抹成白色、红色、五彩斑斓?这样就没人能认出他的身份了。不过此地拘魂使是不是太懈怠了,这么大个孤魂野鬼看不见吗?
江执对阴司众鬼差喜欢神神秘秘,藏头露尾的样子已经习惯了,注意力全在两个小鬼身上。
他拉开紧紧扒着施长信胳膊的苏文,俯身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为什么跟在这?”
施长信道:“他附身我,还逼迫我帮他找家里人。”
江执哑然道:“你,怎么能随便附身别人,我不是给你留了出路吗?”
苏文嗫嚅:“我,我懒得走,附身,动得少。”
江执无言以对。
苏文突然哽了一下,顿悟道:“看我这脑子,我想起来我家在哪,大侠告辞。”
话音刚落,苏文一阵烟似的逃了。
施长信抬眼久久端详一旁安静诡异的人,这人也有影子,举止如常。还和江执这个会驱鬼的人如此和谐地站在一块,不像苏文说得那样是只鬼啊。
他探询道:“这位是?”
“这位”突然道:“啧,这都沅,这时候找我,我得先走了,告辞。”
他揣着灯笼,满身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的走了。
这说辞有些仓促拙劣,但江执自然信他也不会刨根问底,看来方才都沅走的急也不全是怕钟绣,真有难缠的案子要办,这都请外援了。
施长信看着江执的背影,下结论道:“你半夜不睡出来幽会?”
江执转头叹道:“你小小年纪脑子都装得什么,别瞎说,我只是出来吹吹风。”
施长信道:“没关系啊,这是你的私事,我们又不反对,况且我们早就知道了。”
江执无语凝噎,你知道什么了,你们三个不是最喜欢背地里互通消息,怎么他不喜欢男子这一条李长流偏偏没肆意宣扬。
这不算什么隐私,你们能不能互通的彻底一点。
“上次在奉督庙的那个人是不是他,熟悉的很。”施长信自顾自道,“原来这么早啊……”
江执:“你不是昏过去了吗?”
施长信:“是昏昏沉沉,但不是死了。”
施长信隐约记得,有人帮了他们,但只依稀记得身形,反才这人遮遮掩掩,模样是一点也没看清。
江执咬重点道:“他是我朋友,从小认识到大的朋友。”
施长信斩钉截铁:“青梅竹马。”
江执沉声道:“你该回去睡觉了。”
施长信冷声道:“你不也没睡,哪家恩人管这么宽。”
“我这就回去睡了。”江执伸手捞过施长信,拖着他的背毫不用力就带着往客栈走,“这苏文真的是上了你的身才跟到这的,你不是有护身符、驱鬼符吗?”
施长信道:“掉了。”
江执道:“都掉了也不至于被他这个小鬼占上风吧?你不是也会用符吗?”
施长信:“他是鬼我是人,他神出鬼没的,我总有一时失察的时候。”
江执接受了这个说法,在包里一番寻找:“新的,收好。”
江执再翻了翻,找到方才看中的三个绣了花鸟鱼兽的药香囊:“还有这个也是你们的,回去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