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下一秒,她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暖洋洋的,将风都隔绝在了。
她抬起头来,见苏溪解了自己身上的衣袍盖在她的身上,陪她一起蹲在边上。
”你不怕被沈玉抓住吗?“
苏溪倒是颇不在意。
“我既然敢走近这个院子,我就有法子离开。”
”倒是你,当初怎么不把我推下水,我倒不相信她们没有把我受寒易得肺痨这件事情告诉你们。“
“你这人倒是奇怪,”她嘟囔着,“沈玉说我们两个像,可哪里像了?”
“大抵是说我们两个不真实吧,”苏溪耸耸肩,“想活成沈玉那样子,倒也不容易。”
柳姑娘没有接话,只默默低着头盯着岸边那一小片沙石。
苏溪陪着她一起沉默。
正当她腿都要麻掉的时候,柳嫣忽然开口说道。
“世人皆道柳家书香世家,对家中子嗣一视同仁,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平等?”
“我因是庶出,又是女子,从小不得家中长辈喜爱,便在老将那边长大,待年纪稍长,主母才把我接到燕都,做柳家联姻的工具。”
怪不得那时见到丫鬟被黄奕那般欺负时,她会流露出那般神色。
“若不是当时走动间沈母对我不错,加之在我又擅长黄奕那边走得近,父亲便暂停了我的亲事。”
苏溪沉默了一下:“那你日后可想好做些什么了吗?”
“黄奕先前答应我会帮我介绍一下不错的世家子弟做妾。”
苏溪打量着她的神色,视线落在空中某处:“可你看上去好像不是那么乐意。”
“乐不乐意也不是我说了算,难不成我真要听柳家的,去嫁给一个嗜赌如命的纨绔子弟?”
“我的意思是,柳姑娘似乎并不是很想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柳姑娘一愣,半响她移开视线:“苏姑娘说笑了。”
“柳姑娘,在朝为官者,满朝文武官员无一不是男性,就连商贸往来,也是以男性或夫妻两人为团体,鲜少有女性为主,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时代,内有水娘子单凭一技获圣上首肯,西域铁娘子包揽商线,研发商品受万人追捧等。”
“女子,从来并非只有相夫教子这一条选择。”
苏溪测过头看她,那双细长如远山的眉下,她的眼睛柔得如一汪平和的的水,可那眼里却仍然有种某种无法熄灭的东西。
它们与娇嫩的花朵格格不入,与这装修精美的亭子也相斥,而是遨游在筑起的高墙之外,逃脱于无形的条框之中。
柳姑娘只觉心中一惊,竟是不敢再看苏溪。
她的心跳的极快,呼吸急促,比淹进河水更要令人心惊,她下意识地制止住苏溪的话头。
“苏姑娘,此话万万说不得。”
“既是记录在书上流传下来的东西,既能给世人看,又为何说不得?”
苏溪站了起来,朝柳姑娘伸出手。
柳姑娘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柳姑娘,”苏溪一笑,“下回可别再说自己是糕点了。”
沈玉被喜鹊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苏溪将柳嫣拉起来的情景。
喜鹊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少爷,我刚刚看到的,就是柳姑娘落水的情景。”
柳姑娘瞥了她一眼:“沈玉,这一切都不关苏姑娘的事。”
两个丫鬟顿时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柳姑娘却在最后关头忽然反口。
刚刚还想着看热闹的喜鹊顿时慌了。
倘若柳姑娘矢口否认的话,那她所做的一切,包括打点,透露苏溪的病给到黄姑娘,便都会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