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下,桔红色的光芒,温柔地笼罩了天庭。
西参天君坐在自己宫殿的廊下,一边饮着酒,一边惬意地望着天边缓缓沉下山后的夕阳。
院子里的灵禽灵兽,纷纷幻化出小童的身形,三三两两地聚在池塘边、凉亭里和花圃旁,一起嬉戏打闹。
西参天君老怀甚慰:岁月静好,红尘无扰啊!
“天君,不好了!”西参天君座下的两个仙童采之和乐之,慌慌张张地从大门外跑进来,采之大声喊道,“六月仙子往咱们这里来了,您老人家要不要出去躲躲?”
六月仙子要来了!
这消息如同平地一声炸雷,炸得正快乐嬉戏的小童们,霎时纷纷现出原形,慌不择路地四处奔逃,唯恐慢了一步,就被六月仙子捉住!
私下里,大家都把六月仙子称为“天界小魔王”——只要谁惹他不痛快,他就会逮住谁薅谁的毛。
被他用至阳仙力拔掉一根毛,就要白白折掉一年的道行!
既然打不过,那就只有逃跑了!
躲?
已经来不及了!
西参天君已经听到文炅的足音,他矜持地捋了捋颌下花白的长须,对台阶下跑得气喘吁吁的采之和乐之,哂笑道:“我说你们俩,好歹跟着我老人家修炼近千年了,竟还是如此地沉不住气!”
说罢,淡定自若地端起一旁小几上的酒杯,气定神闲地啜了一口,悠然自得道:“本天君,天帝之下,众仙之上,岂会怕他个六月仙子?!”
两个仙童唯唯诺诺道:“天君说的是!”
说完相互对视一眼,心说,天君莫不是年老忘性大,不记得当初为躲避六月仙子,天天跑东商天君和北辰天君宫殿里的事了?!
那段时间,六月仙子天天来报到,搞得整个院子里不是灵禽哀鸣,就是灵兽痛吼,一大半的禽、兽都惨被六月仙子薅过毛!
此时,清朗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西参天君,您老人家在啊!”文炅大步迈进了院子。
西参天君满脸堆笑,慈蔼道:“可不是在等你吗?”眼神儿示意两个仙童给文炅搬椅子、斟酒。
待文炅坐定,西参天君斜睨着对方,含笑道:“多日不见了,不知仙子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啊?”
自从文炅耍无赖,在他这里撬出五月仙子在凡间的下落,西参天君在天庭便甚少见到文炅的身影,连带着自己的宫殿里也肃静了许久。
文炅直言道:“特来向天君请教一事!”
西参天君哈哈一笑:“仙子请讲!”
文炅道:“五月仙子南荣羽当初被贬下凡间,为何是渡情劫,而不是常见的雷劫、火劫、水劫、风劫?”他把义弟莘安曾质疑的话拿来一问。
傻小子,这会儿才知道来问!
西参天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含蓄地笑了笑,反问对方:“仙子为何来问我呢?”难道不是该问天帝的吗,毕竟他才是最终拍板做决定的人。
文炅盯着西参天君看了片刻,确定他不是抢白和调侃自己,才缓缓道:“因为五月仙子去凌霄宫自请贬斥时,你老人家也在场......”
“可东商天君和北辰天君也在场啊!”西参天君心说,你怎么不去问他们俩。
见西参天君推三阻四不肯直说,文炅心里颇为不快,邪魅一笑,朗声回道:“因为您老......好说话啊!”
说完,朝四下里寻视一番,作势要找那些躲藏起来的灵禽、灵兽,
“说的也是哈!”担心文炅脾气上来,又要荼毒那些灵禽、灵兽,西参天君手捻胡须,忙打着哈哈,“你问我的问题么,我实在是没法回答你......”
毕竟天威难测,天帝心里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见文炅一挑眉,准备变脸,西参天君忙接着道:“不过,我倒是能给你指条道儿。”
“什么道儿?”文炅问。
西参天君慢条斯理道:“那日商议完要事,天帝力邀东商天君、北辰天君和我三人,一起观看乾坤如意宝屏,权当小小的娱乐,没想到,竟无意中看到你与五月仙子南荣羽......”
想到自己那日对南荣羽的胡为,文炅霎时耳热心跳,连忙出声打断西参天君:“你们全看到了?”
“那倒没有,”西参天君摆摆手,觑着眼看文炅,“天帝当即撤回了至阳仙力!”结果,最精彩的画面没看到!
文炅低头沉思不语。
西参天君道:“有句话,我想提醒你:天帝......他究竟也是一位父亲!”
听话听音,听锣听声!
西参天君虽没明说,文炅却因此茅塞顿开。
在心里暗忖:羽哥哥被罚下凡渡情劫,原来是天帝出自身为父亲的考量,可他要羽哥哥下凡间渡情劫,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呢?
还有那日,在云朵上面,做错事的明明是自己,可天帝......不,是父亲,他为何要借口羽哥哥丢失仙种,惩罚他呢,难道不是该惩罚始作俑者的自己吗?!